“爸,其實一開始的時候你就該想到,梁飛凡能傾盡所有救你,哪怕只是交換,也說明了他很看重顧煙。他怎么可能容忍任何人去反對?你知不知道,他等顧煙點頭等了七年。顧煙那樣的小性子,這期間他要受多少苦?他對顧煙發(fā)作不得,對別人呢?不要說是你我,恐怕,佛亦可殺?!?/p>
“爸爸,我早就對你說過,你用自己的病威脅顧煙,追根究底,不就是仗著梁飛凡寵她愛她?怎么換了個方位你就是想不明白呢?”
顧博云落寞的聽著,眼里一片寂寥,長嘆了一聲,“我真是老了……明珠,我說,我以后遇見顧煙的媽媽,我怎么向她交代……小煙沒在我身邊待上幾年,到我臨死想為她最后做點事情,還弄成這樣不可收拾。明珠,我真的是老了。”所謂英雄末路,最可怕的不是回首當(dāng)年勇,而是清醒的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衰老。
顧明珠笑笑在他手臂上拍拍,按著他瘦弱的肩膀讓他躺下,“安心。還有我呢?!?/p>
安頓好父親,顧明珠回身出來送方亦城。兩個人沿著療養(yǎng)區(qū)的小路走去取車。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該回來?”方亦城沉默良久,上車離開前還是開口問了昔日的好友。
“明珠,我一直奢求顧叔和顧煙的諒解。好像從來沒有問過你,你恨我嗎?”方亦城再清楚不過阮無雙對于顧明珠的意義了,他從來沒見過早熟的顧明珠對任何一個其他人笑的那樣依賴過。
“原來我以為我裝作不恨,剛才聽了梁飛凡對我的批語之后,我想我真的不恨你?!彼胧钦J(rèn)真半是玩笑,“我一直對自己說,阮姨的病就算沒有你也總是有一天要挨不過去的。韋博少不了沾你方小將軍的光,我不能恨。所以我裝作不恨。今天聽梁飛凡那樣說,我才明白,我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公私分明?!?/p>
“我不恨你,雖然我也覺得很奇怪,”她聳聳肩,“真奇怪?!?/p>
方亦城笑了。
“再見?!?/p>
“恩?!?/p>
“亦城!”
“恩?”
“你憑什么以為我爸爸諒解你了?要不是他要找個人借力打力——你以為他真的要撮合你和顧煙?你以為,他連梁飛凡都要計較,卻能原諒你?怎么那么久不見,你越發(fā)的天真無邪起來了?”顧明珠嬌笑。難道,真的只有她看得出來顧博云是在利用方亦城制衡梁飛凡?
方亦城的笑僵在臉上。
“照我看,他先是看不透,后來純粹是和我賭氣?,F(xiàn)在么,他也亂了陣腳了,不知道怎么辦了?!?/p>
“呵呵,再見啊亦城。路上小心點?!?/p>
顧明珠腳步輕快,哼著歌往回走。
那晚C市交通部門的事故記錄上,有一輛軍用吉普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平白撞上路燈柱子的事故記載,雖然駕駛員名字被隱去,但交警支隊里口耳相傳,說是剛剛高升了的前任公安局長,方家三少爺開的車。
容巖拗不過小四,和她一起跟著梁飛凡車后面一起回了梁宅。
梁飛凡把顧煙抱回樓上房間,安排了人照顧她就出來了,把容巖和紀(jì)南叫進了書房。
“紀(jì)東紀(jì)北現(xiàn)在都在市里嗎?”梁飛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沉聲問紀(jì)南。
紀(jì)南看看容巖,恩了一聲。
“叫他們后天下午來見我?!绷猴w凡看了眼心事重重的小四,揮了揮了手,“你到顧煙那邊去吧。她要是醒了先給她喝一杯牛奶,記得不要熱的太燙?!?/p>
紀(jì)南點點頭默默退了出去。
容巖等她走遠了才開口,“不要動用到紀(jì)家吧?周燕回還欠著我們一大筆人情,況且他的手腳比較干凈。紀(jì)東紀(jì)北……”
“你明天一早聯(lián)系杰森,就說故人來訪。后面的事,你就不要管了?!绷猴w凡打斷了他,站到了窗邊,對著濃重的夜色渾身散發(fā)著無邊的戾氣。
“這次的事不用你插手,”梁飛凡知道容家的老爺子和方正是老戰(zhàn)友,“你只要看好小四就行了。我和你一樣,不想傷了她?!?/p>
容巖的臉色頓時變的不好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