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珠久久沒有說話。
顧煙抱著她,頭枕在她膝蓋上,呼吸悠長,耐心的等著她想清楚,沒有什么比長時間的考慮更為穩(wěn)妥的。
“我后悔了,”顧明珠嘆氣,帶著一絲笑意,“不該放你辭職的,你能這樣思路清晰步步推進的把我都給說服了,我真該留著你專門給我去談合約的。”
顧煙笑了起來,她知道姐姐這是答應(yīng)了。她仰臉去看姐姐,顧明珠在她臉上拍了拍,示意她起來,“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忙。五點左右你來接我,我們買菜去。”
顧煙應(yīng)了她,坐了一會就往外走。
“小煙,”顧明珠叫住她,頓了一頓,“你真的長大了。”顧煙嘻嘻的笑,沖她搖搖手出了門。
顧明珠窩在大大的椅子里,從容欣慰,終于,這個只知道耍賴撒嬌發(fā)脾氣的小女孩也長大了,也能勇敢的直面不如意,甚至以她的能力思想去嘗試解決了。她終于不是那個出了事就整日躲在房間里思念哭泣的顧煙了?;蛟S,真的應(yīng)該好好謝謝梁飛凡,要多么深刻的愛,才能一點一點澆灌出這樣的盛開。
顧煙急匆匆的趕到梁氏,出了電梯門就看到秘書室一派慌張,梁飛凡大概又在亂發(fā)脾氣了,這個別扭的男人,自己不好過了就使勁折騰別人。
看見煙小姐來了他們又是喜又是憂,老板這個狀況下碰上煙小姐,要么天下太平合家歡喜,要么雪上加霜風(fēng)雨加級。
顧煙和他們打了招呼就徑直進了總裁辦公室,寬大的桌子上成堆的文件,梁飛凡埋在后面,皺著眉在審視手里的案稿,看見她進來微微吃驚。
“來找你共進午餐的呀,”顧煙把包包放下,走到他身后去給他揉按肩膀,溫柔的笑,“賞個臉吧梁總裁?”
梁飛凡微微笑了笑,閉目享受她的按壓,緊了許久的神經(jīng)逐漸放松下來,人舒服的微哼,頭往后仰靠在她身上。
“稍微等一會兒,我在等一份實效傳真。對了,顧叔怎么樣了?”梁飛凡閉著眼,沉聲問顧煙。
“穩(wěn)定下來了,今晚能搬回療養(yǎng)區(qū)去了。就是激動不得,還是得盡快手術(shù)?!?/p>
梁飛凡當(dāng)然知道顧博云穩(wěn)定下來了,他才是ROAL他們的BOSS,知道的情況比顧煙都及時詳細。他這樣問,無非想找個話題順理成章的引出接下來的話,“那明晚,我去拜訪一下顧叔。和他談一談?!?/p>
顧煙按壓他太陽穴的手停了下來,“我——今天和爸爸說了?!彼难坶]著,看不清什么表情,顧煙繼續(xù)輕柔的按著,語氣嬌軟,“飛凡,你就當(dāng)是遷就老人家好不好?不要去找爸爸了,等他做完了手術(shù)再說好不好?”
梁飛凡不語。
顧煙心下著急,梁飛凡決定了的事,鮮少有改動的。況且眼下他這樣不動如山的表情,更是證明了他非去不可。他打算用什么方法顧煙不知道,可是她絕對不要冒這個險。
“飛凡,”她拉著他的袖子半撒嬌半哀求,對他,這是最為有效的辦法,“求求你好不好?手術(shù)加上回復(fù)觀察期都只要半年的時間,你就委屈一下,好不好?”
梁飛凡終于被她晃的睜開眼,看著她的眼神定定的,很是復(fù)雜,疼愛憐惜里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冷。他拉過她抱在膝蓋上,把她擁在懷里,他的下巴擱在她頭頂上,顧煙依偎著他寬大溫暖的胸膛,幾天的勞累微微緩解,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從她上方傳來,“婚禮可以延期,我們先登記。等顧叔的身體康復(fù)了再舉行婚禮?!?/p>
顧煙聽他的話心情大起又大落,一個上午勸說了三個固執(zhí)的人,她的煩躁按壓到現(xiàn)在蹭蹭的往外冒火星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爸爸生了那么重的病,我哪有心思結(jié)婚呢?況且何必冒這個險?被爸爸知道了怎么辦?”顧煙站了起來,皺著眉。剛剛說完又意識到話重了,看他瞇著眼寒光四射的樣子,她又是心疼又是急躁,站起來到窗邊對著車水馬龍冷靜了好一會兒。
“對不起,我不該沖你吼,”她轉(zhuǎn)過來倚著窗戶,看著他的背影慢慢的說,“飛凡,我現(xiàn)在很累,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么來說服你。我爸爸的手術(shù)一定不能耽擱,你是我愿意共度一生的男人。我現(xiàn)在只能保證這兩點?!?/p>
“我心里難受,找桑桑聊聊天去。午飯你自己解決吧。”顧煙勉強笑了笑,抱了抱格外沉默的他,轉(zhuǎn)身出了門,現(xiàn)在他們兩個還是不要共處一室的好,免得真的吵起來。
她沒有看見的身后,梁飛凡面沉似水,眼里寒光四溢。
電梯一層層往下,顧煙心里的惱怒一點點升騰。這個世上她最愛的兩個男人,竟然讓她為難至此!這人生,真的是無趣透了!結(jié)婚怎么這么麻煩!
包包里的手機這時歡快的唱了起來,顧煙伸手去摸,一時之間翻不到,火氣更加的旺盛,“說話。”號碼是容二的。
“煙姐,那個婚禮的順序單子第三份我找不到了,你那邊有么?”容巖輕松愉悅的聲音傳來,顧煙牙根一陣陣癢癢,結(jié)婚,呵呵,容巖,你似乎還欠著我一份結(jié)婚大禮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