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聲音有些含糊還帶著些鄉(xiāng)音,程曉瑜初時都沒聽明白是在叫她,她花容失色的把耳機從耳朵里拽出來,嚇得往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
那人頭發(fā)如蓬草般半花白著,額上有幾道深深的皺紋,臉上的表情更是猙獰可怖,他身上的大衣又破又臟,簡直比花子好不到哪里去。程曉瑜捂著肚子又退了半步,驚恐的睜大了眼睛,“你干什么?”
那人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你不認識我了????”
程曉瑜初時以為是攔路搶劫的,可他這么說竟像是認識她,程曉瑜哪里去認識這樣的人,她腦袋飛速的運轉(zhuǎn)著,她想這個男人莫非是貝明城的什么人?可就算是黑社會的打手也不至于骯臟成這樣。
程曉瑜被比在脖子上的那把銀亮的水果刀逼的一步步退后,一直退到了墻邊,她多希望這時候有人經(jīng)過,可哪有半個人!那人咬牙切齒的說,“賤女人,把我害成這樣,你日子過得挺美啊!”
程曉瑜看著那人臟兮兮的面容,半晌才從記憶深處浮現(xiàn)出一張已經(jīng)模糊的臉,“是你?……不是十年嗎?”
那人從嗓子里漏風一樣咯咯笑了幾聲,“想起我來了?你這個賤女人,賤女人!”
程曉瑜尖叫一聲猛地伸手推開那人,挪動著笨重的身體喊著救命往前跑。那人從后面幾步追上來把程曉瑜撲倒在地上,程曉瑜只覺肚子被壓的頓頓的一痛,她叫著我的孩子也不敢再用力掙扎了。那男人一邊死女人賤女人的罵著一邊拿著一長匝麻繩胡亂往程曉瑜身上捆去,程曉瑜一邊掙扎一邊偷偷把左手塞進羽絨服的口袋里掏摸里面的手機。她用力按著一號鍵想把電話撥給嚴羽,慌亂中卻忘了自己的手機現(xiàn)在是待機狀態(tài),她按什么都沒有用。程曉瑜見那人綁的她就快不能動了,慌忙伸長了胳膊用力把手機塞到了自己羽絨服的袖子里。
那人綁牢了程曉瑜,拽著她的頭發(fā)在地上拖行了幾步然后把程曉瑜弄上一輛面包車,自己上了駕駛座拍上車門開車走了。
孫德福二十歲從家鄉(xiāng)來到榕城就再沒離開過,小區(qū)門衛(wèi)、工廠工人、蔬菜小販他什么都干過,一天他租的房間對面居然搬進來一個白白凈凈的城里女孩,雖然那女孩總是一副下巴朝天愛搭不理的樣子,孫德福還是很高興有個這么漂亮的女人住在自己家隔壁。
出事那天孫德福是因為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李娟娟給他戴了綠帽子,因此氣憤不平的和朋友在外面喝了不少酒。到了晚上他渾渾噩噩的回到租的房子里,李娟娟還是沒回家,那個城里女孩房間的門縫里倒灑出了點點的光亮,孫德福的腦袋里突然產(chǎn)生出一些自己平日清醒的時候絕對不敢產(chǎn)生的念頭。
誰知道就因為這一時的糊涂,他被判了十年刑。他被剃了頭送到監(jiān)獄的時候?qū)O德福都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那個女人他又沒真干到,還說他殺人,她不是好好的嗎,怎么就說他殺人,十年啊,他要作十年牢!
孫德福是個遇硬就軟遇軟就硬的個性,在監(jiān)獄里他非常老實,教官讓干什么就干什么,從來不跟著那些不服管的刺頭瞎起哄,服刑期間可以說表現(xiàn)一貫良好。監(jiān)獄里本來就有減刑政策,再翻看他的案子平心而論一個強奸未遂判十年確實重了點,于是監(jiān)獄領(lǐng)導(dǎo)就通過了他的減刑決議,冬天的時候把孫德福放了出來。
能提前出獄孫德福自然很高興,可真出了監(jiān)獄的大門他卻發(fā)現(xiàn)這七年來很多事情都已經(jīng)變了。他娘知道他強奸城里的閨女被判了刑,氣的一病不起前幾年已經(jīng)去世了,他爹現(xiàn)在住在他哥家,根本理都不理他。孫德福只好繼續(xù)在榕城找工作,可他沒有任何技術(shù)四十出頭一臉皺紋還坐過七年牢,哪個企業(yè)要用他?孫德福在榕城混了兩個月,混到最后基本上連乞丐也不如了,他憑什么當乞丐,又沒帶著小孩又不是殘疾人。孫德福真真是沒活路了,他本來就是個心里有惡念的人,在這人生走到山窮水盡的叉路口時他心中的惡念終于毒汁一般的噴射了出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他孫德福就算要死也必須再搭上一個。
孫德福沒錢去顧什么私家偵探,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程曉瑜,他只知道程曉瑜的男人叫嚴羽,而嚴羽現(xiàn)在是佳成集團的總裁。孫德福就在佳成集團外面等著嚴羽,嚴羽出來了他就遠遠的跟在他后來,他看見嚴羽進了一個小區(qū)還想跟進去卻被門衛(wèi)攔了下來。孫德福進不去就在小區(qū)外面等著,等到晚上他終于等到了嚴羽和程曉瑜手牽著手的走了出來。那個賤女人!她大了肚子,一張小臉還是白白嫩嫩的,七年過去了愣是沒變什么樣,哪像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孫德福抑制住自己想要撲上去的沖動,他不能這樣沖上去,他要做好計劃,他一定要弄死這個女人。孫德福又花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偷了輛不起眼的面包車,大年夜他都是在那輛車上度過的。過年的時候嚴羽帶著程曉瑜去了嚴家老宅,孫德福在那附近轉(zhuǎn)了好幾天了解地形。他發(fā)現(xiàn)有條二百多米的支路上人特別少,只有那么三四戶住大別墅的人家開車時需要經(jīng)過這條路,他就安排好一切每天蹲在那里握著刀等程曉瑜經(jīng)過。
程曉瑜每天散步的路程安排的很隨意,有時從這里經(jīng)過有時又不從這里經(jīng)過,有一次她好不容易從這里過來了偏偏嚴羽還陪在旁邊。終于,終于算是等到了今天,程曉瑜一個人慢悠悠的從這條路上走了過去,孫德福深吸一口氣,對,就是今天,今天他要親手殺死這個害了他一輩子的賤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