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唐綿未開車,而是搭的taxi。
從賽馬會出來,Steven同他同學要去蘭桂坊續(xù)一趴,唐綿借口不舒服先回酒店。
回去路上,天空下起了絲絲小雨,淅淅瀝瀝,打在路面上,有些地方有小小漩渦。
到了酒店門口,因為剛剛沒怎么吃東西,唐綿覺得胃空落落的,就小步跑到附近的小食店覓食。
銅鑼灣附近有家清湯牛腩面一直都是她的心頭好。
以前加班工作到凌晨,唐綿都愛到這兒來,湯很暖胃。
出來時,雨勢稍弱,唐綿正想沿街邊走回去,就迎面遇到一對來港旅游的情侶問路。
橘黃的路燈光暈開在裊裊細雨中,她站在公車站旁邊指著牌面上的線路向那個女孩子說些什么。
風吹亂她的頭發(fā),她隨意撩起幾縷撥到耳后,露出清秀漂亮的五官輪廓。
一個老漢背著沉甸甸的蛇皮袋從她身邊走過,有擱到她的肩膀,她沒有因此生氣,也沒有表現(xiàn)出嫌惡,只是默默地往邊上站了站,不讓自己擋著路。
“看什么這么認真?我說話都不見你答我?!?/p>
對面的郭裕也跟著轉(zhuǎn)頭往窗外瞧去。
結(jié)果,馬路對面除了一輛剛發(fā)動的公車,什么也沒有。
黎靖煒已經(jīng)收回視線,他夾著煙的右手拎起茶壺,往自己的杯中注滿水。
煙霧彌漫的包廂,縈繞著優(yōu)雅動聽的古箏曲。
“Tracy這次提前返港替你助陣,大家都看著你倆呢?,F(xiàn)在喜駒贏了,人家?guī)湍銛[宴請客,你露一面就跑到這兒來喝茶?”
郭裕瞅著黎靖煒熟稔的沏茶動作,說出去,誰會相信宏盛老總贏了馬,然后大晚上會躲在一家茶館給自己泡茶喝。
見黎靖煒不搭話,郭裕只好接著說:“我得到消息,老太婆想接自己孫子回港,是不是真的?”
郭裕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已經(jīng)不像方才那般輕松。
他自小在香港長大,中學時期黎靖煒從內(nèi)地轉(zhuǎn)學到香港。那之后,二人一直都是同學,亦是朋友。
后來黎靖煒出事進了牢房。他則順利畢業(yè)在一投行當普通白領(lǐng),幾年后黎靖煒出來,他果斷辭職跟黎靖煒混。
李洲行去世,黎靖煒掌管李家所有產(chǎn)業(yè),他則成了宏盛核心部門,投資部主管。
見黎靖煒“嗯”一聲后,仍然是副漠不關(guān)心的樣子,郭裕有些著急,低聲問:“你現(xiàn)在有什么打算?老太婆動作大得這么明顯,總不能皇太子學成歸來,就讓你這個姑父退位讓賢吧?”
“宏盛本來就姓李,拿回去,無可厚非?!?/p>
黎靖煒喝了口茶,把杯子放回桌面,話亦說得不溫不火。
郭裕盯著黎靖煒一派平靜的眉眼,似乎在辨別他這句話有幾分真,許久才開腔:“上周老太婆可在內(nèi)地逛了一大圈。每到一地,飯桌上必有城中小姐,這樣看來她的目光可不局限于香港這彈丸之地哦,你往內(nèi)地轉(zhuǎn),她亦往內(nèi)地追?沒那么輕松,Philip現(xiàn)在還沒女朋友吧?”
“……”
點煙灰的動作一頓,黎靖煒抬起那雙深沉的眼眸看向郭裕,自然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
乳臭未干的小子想要接任公司,下的第一步棋,恐怕不外乎先成家。
郭裕嘴邊勾起一抹冷笑:“老太婆心可真大,也不管小金孫一口吞不吞得下整頭大象?!?↑↑正在這時,黎靖煒的手機震了。
聽到黎靖煒突然嚴厲了語氣訓(xùn)人,郭裕端起茶杯啜飲,欣賞著墻上的那幅竹,待黎靖煒掛了電話,他才忍不住道:“有時候我也挺搞不懂你的,這孩子又不是你……”
話未說完,包廂被敲響,門開,進來的是添水服務(wù)生。
郭裕不得不閉嘴。
坐在對面的黎靖煒,又點了根煙,吞吐云霧間瞇眼眺望著窗外的夜色,仿佛陷入了沉思。
禮拜四一早,唐綿便趕往事務(wù)所做準備。
9點半,蓉城那幾個律師和唐綿已坐在會議室等Terrence。
10點,Terrence準時到達。
同他一起的,還有個滿臉不耐的男人。
應(yīng)該說只可以稱為男孩。
唐綿看著他覺得有些眼熟,身材修長清瘦,膚色偏白,穿著亮黃色潮服,兩手抄著褲兜,左耳上戴了個黑曜石耳釘,耳機掛在脖子上,一張俊臉繃著,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懶散不羈。
在西裝革履的職員中間,顯得格格不入。
他拿著Terrence的公文包,坐在會議室進門的第一個位置。
會面進行得很順利。
但Terrence思維敏捷、語速極快,唐綿的指尖在鍵盤上快速飛舞了一個小時。
而那個男孩子,顯然心不在焉,面對眼前的文件,他翻了一下便扔在一旁。
一會兒用腳摩擦桌下的地毯,發(fā)出“滋滋滋”聲,一會兒用筆在紙上亂涂,發(fā)出“嘩嘩嘩”聲。
而在座者皆未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