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澤身是不疼了,可他心疼啊。
他生為天魔,別說一個架在火上的砂鍋了,就算是巖漿,他下去游兩圈都能安然無恙的上來。
就算真的傷到了,他的魔氣也會麻痹痛覺,幾次呼吸,傷口就能自己全愈。
玄澤征戰(zhàn)沙場、對敵無數(shù),此時竟然被一個熬湯的砂鍋傷到。
這一下,讓玄澤清楚的明白,自己現(xiàn)在不是再是天魔魔君,而是一只弱小如雞,隨時都有可能受傷甚至是死亡的小貓。
玄澤大傷自尊,整只貓窩在沉晴顏懷里,喪氣沉沉。
沉晴顏跟李暻之解釋玄澤的由來,李暻之聽完后也沒反對沉晴顏養(yǎng)貓,只是說了一句:“貓指甲尖,野貓揮爪沒有輕重?!?↑↑“等會吃完飯,我把貓的指甲剪一剪。”李暻之道:“別抓傷你?!?/p>
晚飯是粉蒸排骨和干魚湯。
在把飯菜端上飯桌后,沉晴顏拿出大黃吃飯的飯盆,往里扣了大半盆蒸好的白米飯。她在米飯上面澆了干魚湯,最后還特意用刀把幾塊粉蒸排骨里的骨頭剃出來,防止大黃吃飯急,把骨頭吞進去卡住嗓子。
沉晴顏把飯盆放到飯桌桌腳,都不用她叫,大黃就埋頭吃了起來。
大黃有自己的飯碗,可小咪還沒有。
沉晴顏在碗柜里挑挑揀揀好久,才選中一只藍邊的青瓷碗。
沉晴顏在碗里裝了一點白米飯,又盛了大半碗干魚湯,放在大黃旁邊。
大黃以為這也是給它的,便舔著嘴湊過來。
沉晴顏一推大黃,道:“這不是給你的,是給小咪的?!?/p>
說完,自己坐到了椅子上,準備吃飯。
玄澤一聽,火就上來了。
雖然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只是一只貓,但這不代表他真就打算一輩子都當(dāng)一只貓。
他以前好歹是一族之君,君主獨有的驕縱和奢淫怎會容許他跟狗一個席次!
他滿腦都在想:這女人竟然讓他跟狗在一起吃飯?!
“喵喵喵!”
沉晴顏聽見貓叫,便低頭看向玄澤。
玄澤一只爪子受了傷,一碰就疼,不方便跳躍。他用完好的那只前爪扒著沉晴顏的椅子,使喚沉晴顏抱他上桌。
物種不同,語言不通。沉晴顏不知道玄澤要干什么,見他前爪扒在椅子上,便好脾氣地將他抱到了自己腿上,一邊輕拍他的頭,一邊問道:“你想干什么???”
我要上桌吃飯。
玄澤喵了兩聲,見沉晴顏還是一臉寵愛的看著他,便翻了個白眼,順著沉晴顏的手臂一蹬,自己上了桌。
一上桌,玄澤就在沉晴顏的碗前低下頭,吃起沉晴顏碗里的東西。
李暻之皺了皺眉,他都不喜歡大黃上他的床,又怎能允許一只剛撿回來的野貓在吃飯的時候跳上飯桌。
但這貓是沉晴顏的,他就只是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沉晴顏與李暻之相處許久,知道李暻之的喜惡,便趕緊將玄澤抱回自己打腿上,訓(xùn)誡似的點著他的鼻尖,道:“小咪不可以上桌。”
玄澤心想:誰管你說什么。
輕輕一躍,玄澤又上了桌,他今天還非得在桌上吃飯了!
見玄澤又跑到桌上,沉晴顏抓著他的身子,把他往下拽。
玄澤一怒,轉(zhuǎn)頭咬了沉晴顏一口。
“啊!”沉晴顏手一痛,松開了玄澤。
“沉姑娘!”李暻之臉上一變,拍桌而起,急忙拉起沉晴顏的手查看傷勢。 ↑↑玄澤這一口真是咬的狠,他一口咬在沉晴顏右手虎口處,給沉晴顏咬的流了血。
血滴在桌上,玄澤看都不看一眼,還走到裝著粉蒸排骨的盤子前,吃起了排骨。
呵,只是流血而已。
玄澤心想:膽敢阻攔他,沒死就已經(jīng)是萬幸了。
“沉姑娘,我們先進屋。”李暻之捧著沉晴顏受傷的那只手,道:“我先給你處理一下?!?/p>
兩人進了屋,李暻之翻出自己醫(yī)人治病的藥品,拿出一個小綠瓶,道:“沉姑娘,這會有些疼,你忍一下?!?/p>
沉晴顏點頭,把手抬到了李暻之身前。
暗褐色的藥液緩緩倒在沉晴顏的傷口上,沉晴顏咬住下唇。
李暻之把小綠瓶蓋上,在一個盒子里拿出一塊散著苦味兒的黑色濕布。
將濕布貼到沉晴顏傷口上,李暻之用布條給沉晴顏包扎好,道:“沉姑娘,這濕片是清除外毒的。被野貓野狗傷過的人,都有幾率染上瘋癥,用這濕片敷一晚上,便沒事了?!?/p>
“我知道了?!背燎珙伒溃骸皩Σ黄?,給你添麻煩了。”
聽見這句客氣至極的話,李暻之抿起嘴。
久久,李暻之開口道:“那貓野性難馴,我們把它放回野外吧?!?/p>
“城鎮(zhèn)里有許多家養(yǎng)的貓,性情溫和,適合人養(yǎng)。”李暻之知道她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便道:“你若是想養(yǎng)貓,等我冬獵回來,去城鎮(zhèn)給你尋上幾只幼貓來。
“幼貓養(yǎng)大了,也親你。”
沉晴顏搖頭:“算了,我沒有特意想養(yǎng)貓,撿到小咪也是意外?!?/p>
“冬天天冷,野外也沒有什么食物?!背燎珙佌f道:“把小咪放走,它可能都活不了幾天?!?/p>
“養(yǎng)養(yǎng)看吧?!背燎珙侇D了頓,道:“若真的養(yǎng)不了....明年春天再放走吧?!?/p>
明年春天?
李暻之心道:那貓若再傷你一次,他就直接把它扔走。
想是這么想的,可就如同沉晴顏在他面前永遠都是淑賢模樣一般,李暻之在沉晴顏面前也一直都是一副正派作風(fēng)。
所有李暻之只是應(yīng)了一個“好?!?/p>
吃飯的玄澤莫名感覺后背一涼。
他只當(dāng)是寒風(fēng)吹過,沒在意。
他現(xiàn)在是一只貓,胃口不大,吃了幾口便飽了。
可他因為沉晴顏讓他與狗同席而惱火,雖然他現(xiàn)在沒有殺死沉晴顏的力量,但他也絕對不會讓她過的舒心。
這么想著,玄澤開始作妖。
他把沉晴顏和李暻之的碗掀翻在地,瓷碗落地便碎,白色的米飯撒了一地。
剩下的粉蒸排骨被他幾爪子拍的到處都是,就沒有一塊是好好待在在盤子里的。
只可惜,他現(xiàn)在力量不足,裝著干魚湯的砂鍋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有點沉,他推不動。 ↑↑大黃朝玄澤汪汪叫著,它倒是護家,見玄澤大搞破壞,它很是憤怒。
要不是它跳不上桌,玄澤現(xiàn)在都得被它咬上好幾口。
玄澤眼含殺意,一瞥大黃,一只蠢狗都敢在他面前叫囂了?!
沉晴顏和李暻之聽到大黃的叫聲,便一前一后地從李暻之屋內(nèi)走了出來。
看到滿地狼藉,別說沉晴顏了,連李暻之都懵了一下。
罪魁禍首得意洋洋地端坐在桌上,眼神蔑視地看著她倆。
他能感覺到那個小子生氣了,可那又怎樣?
他一眼就看出這小子是先天劍體,加上形輕氣輕、神華飽滿,十有八九是人族內(nèi)新生一代的潛力種子。
可種子還未成材,玄澤連兩族最頂尖的高手都不懼,還怕他一個毛頭小子?
李暻之現(xiàn)在就想把貓扔走,可沉晴顏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對不起?!?/p>
“我會收拾好的?!?/p>
這就是沒有扔貓的打算了。
李暻之心中的不滿盡數(shù)化作一聲嘆息,他想:沉姑娘開心就好。
鍋里還有點米飯,兩人沒有先打掃,而是趁著米飯還熱,先吃完了飯。
幸好干魚湯在砂鍋里,玄澤推不下去。砂鍋保溫,干魚湯還沒涼,這頓飯吃的也不算太糟心。
吃完飯,兩人開始打掃玄澤弄出來的狼藉。雖然沉晴顏勸李暻之明天要進林冬獵,得好好睡一覺,但李暻之依然沒有讓沉晴顏自己獨干。
而始作俑者早就抻個懶腰,悠悠回到沉晴顏的屋子,跳上床睡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