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抬腿邁過去,這樣他就可以到達大衍四象陣的中心并破壞它。
可他的雙腿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更準確的說,他完全失去了對自己雙腿的控制和感知。
這是因為他的靈魂已經有一半都因外力所迫而離體的緣故。
玄澤的靈魂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大衍四象陣以兩族運勢為祭品,其布散而出的威能是任何生命都無法抵抗的,
就算玄澤神魂堅強,但能堅持這么久,也能稱得上一句奇跡了。
被扯拉出的靈魂掙扎著,金絲上附著燃燒的光焰,每一刻都在灼燒著玄澤的靈魂。
玄澤憤怒地大喝一聲,危機關頭,他爆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他的靈魂變得更加強大堅韌,足以暫時抗衡這場人造的神罰。
玄澤向前邁了一步,突破了這道守護光罩,使身形徹底地進入到大衍四象陣當中。 ↑↑大衍四象陣內的人見到玄澤,沒有驚恐、沒有懼怕。
幾乎是下意識地,鎮(zhèn)坐在東南西北角、以自身血肉化身為四象之形的青龍、玄武、白虎以及朱雀族人紛紛將自己的手插進了胸口,用自己的生命追加祭品,以混著神性的血脈為燃料,使大衍四象陣的威能能夠加倍釋放。
他們無畏死亡,只怕未來這片土地上,再也沒有族人的歡聲笑語。
為了自己族內還活著的人們能夠自由地行走在這片土地上,他們可以生出無窮無盡的勇氣去擁抱滅亡。
玄澤的每一步都走的那么沉重,他無視了青龍玄武白虎朱雀這四個無關緊要的妖族,只朝陣法中心前進著。
他走的很慢,那四個妖族的獻祭很是有用,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被撕扯,就算最終他的靈魂沒有被金絲拉至蒼穹,接受烈日焚燒直到生命凐滅,他的靈魂也會先因為經不住這樣的強力的撕扯而碎裂。
陣法中心,叁個人族縮著身子,面對面地靜坐在一起。
他們就是大衍四象陣的陣眼。
無論是玄澤的闖入,還是四妖族的獻祭,都沒能讓他們有片刻的分心。
因為他們早就已經死了,這叁人只是叁件用來啟動大衍四象陣的物品而已,他們的靈魂永遠地被拘束在了這叁具干枯的尸體里,沒有終止地感受著世界空無的恐懼。
玄澤一手搭在其中一人的頭顱上,只要他捏碎這顆腦袋,大衍四象陣就會失效。
他確實是這么做了,一點猶豫都沒有地將手中觸碰到的那顆頭顱捏的粉碎。
可就在那顆頭顱碎裂的的那一刻,無數黑水涌出這具破碎的軀殼,它們自軀殼而出,如同渴血的蟲子一般纏上玄澤。
明明是液體,可玄澤卻感受到了被啃食的痛感。
這黑水以一直不可思議的速度吸取著玄澤的力量,玄澤想要掙脫這黑水,便抬起手來,想揮手甩開這煩人的東西。
可他抬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有兩只右手。
玄澤愣愣地,透過那半透明的右手看著他的另一只右手。
大衍四象陣破,但余力尚未消散。
那黑水吸取了玄澤的力量,讓玄澤無力再敵大衍四象陣之威。
于是,在大衍四象陣的余威消散的前一瞬間,金絲成功地將玄澤的靈魂扯出了體外。
靈魂離體后,會陷入無意識的游魂狀態(tài)。
可玄澤靈魂堅強,就算魂魄離體,也沒有喪失神智,依舊保持著清醒。
玄澤看著那黑水一點一點地將自己的身體埋沒,他明白了,這是人族妖族特意挖的坑。
就算大衍四象陣被破,也還有一道封印作為保底手段。
玄澤可以抵抗大衍四象陣的威力,這封印對他來說也不過用用力便能破壞的程度。
可大衍四象陣消磨了他的靈魂,牽制住了他的神魂,這才得以讓封印制住玄澤的肉身。
偏偏封印導致他的肉身受損,力量大缺,使他無力再與大衍四象陣抗衡,這才能讓大衍四象陣成功的將他的魂魄與身體分離。
人族妖族做了兩手準備,他們犧牲了那么多人,就是為了讓玄澤能夠永遠地長眠于此地。
玄澤第一次遇到魂魄離體這種事,他極快地適應了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并且開始操控自己的靈魂。
他飄向自己的身體,想要回歸自己的肉體,可人、妖二族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計劃失敗,他們早就已經做好準備,事先便有能人隱藏在遠處,準備好將玄澤的魂魄一并封印。 ↑↑溫熱的鮮血從這些人割開的的手腕中流出,化做咒文,一字一字地烙上玄澤的靈魂,使他失去了行動能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肉身被封印。
雖然失去了行動能力,但鮮血化成的咒文也壓不住玄澤那桀驁的靈魂。一聲聲清亮的鳥鳴響起,幾十道朱雀離火從天而降,砸在玄澤的靈魂上。
火焰如同太陽般熾烈,朱雀離火所散發(fā)的溫度連天空都被點燃,每一個望向天空的人,都能看見那映著炙熱的天穹。
施展封印術的人族們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反抗封印的力量變小了。
朱雀離火燒了九百九十九天,才成功地聯(lián)合人族,將玄澤的靈魂封印。
玄澤就這么,陷入了永恒的沉眠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再次回復意識時,第一個感覺就是——冷。
玄澤肉身極為強悍,他從不懼冰寒,也不懼炙燙。所以,對他而言,冷,是一種十分陌生的體驗。
可不過幾秒,這份新奇的體驗就變成了酷刑般的折磨。
冰寒的氣息將包裹著玄澤,讓他連呼吸都變得艱難。這份寒冷讓玄澤的骨頭都在疼痛,這份浸入骨髓的冰寒將玄澤身體內所有溫暖都掠奪一空,只留下那逐漸模糊的神智,在這具僵硬的軀殼里慢慢下沉。
可沒過多久,溫熱驅散了寒冷,給他的身體帶來了絲絲暖意。
玄澤僵化的身體逐漸恢復知覺,他費力地抬起眼皮,卻只看見一個還顯幼嫩的女人拿一個牛皮水袋,用白布隔著塞到了他的旁邊。
熱量透過白布,緩和了牛皮水袋所散發(fā)的熱度,好讓裝著開水的水袋不會燙傷玄澤。
這女人長的不丑。臉部線條流暢柔和,鼻梁高挺,嘴唇瑩潤,不算很白的皮膚透著薄粉。黛黑的柳葉眉下是一雙含著水光的眸子,因為眼尾向下,她看起來有點可憐相,是那種看上去就很柔弱、很容易獲得異性垂憐的長相。
長的挺好看的,但是對于玄澤這種閱盡天下絕色的男人來講,這種類型的女人,就如同盛宴上的素菜一般,偶爾吃兩口還行,多吃就乏味了。
玄澤并未意識到這個女人還是個少女,因為在他的視角來看,這個女人的身高和體型都很大,當然是個成年女性。
玄澤張嘴,想要呼喊這個女人,問問他現(xiàn)在在哪里,你這個女人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魔族現(xiàn)在怎么樣等問題。
可他一說話,卻只發(fā)出了一聲嬌軟的:“喵。”
玄澤:“........”
玄澤:“?”
可能是哪里出了問題,玄澤又叫了一聲,但這次他發(fā)出的聲音,依舊是貓叫。
沉晴顏一聽見小貓喵喵叫的聲音,立馬就將視線投到了自己剛剛撿來的小貓身上。
“太好了。”見小貓?zhí)K醒,沉晴顏露出一個笑顏,伸手揉了揉小貓的頭:“你還能活下來?!?/p>
可她剛說完,被她撿回來、像嬰兒般用布和帶子包裹住、還拿了兩個灌了開水的水袋塞進襁褓以保溫暖的小貓就開始死命掙扎起來,看上去情緒很是激動。
沉晴顏知道野貓都比較怕人,這只貓可能是被陌生的環(huán)境和人類給刺激到了,于是急忙伸手扯開帶子,讓小貓從襁褓之中跳出來。
小貓很是靈活,沉晴顏一解帶子,它就從襁褓之中跳了出來,利落地落在了地上。
沉晴顏怕嚇到這只小貓咪,也不敢伸手去抓它,只能任它在屋內亂竄,跟在它身后扶正那些被它碰倒的物件。
玄澤發(fā)現(xiàn)世界變大.....不對,是他變小了。
不僅他的身形變小了,聲音也變得好奇怪。
而且他為什么在用四肢走路?。?↑↑一個不太想承認的念頭在玄澤心中生起,他瞥見桌上的銅鏡,便跳上桌旁的椅子,借著椅子的高度跳上桌面。
銅鏡很清晰,玄澤甚至能清楚的看見自己尾巴上被火燎過的斷毛。
可他本不應該有尾巴。
玄澤呆住了,他愣愣地看著銅鏡中映出的那只黑色長毛貓。
他不敢相信自己變成了一只貓。
沉晴顏在他身后,腳步輕巧地向玄澤靠近。她怕這只小貓把銅鏡旁的首飾盒打翻,那里面有李暻之送給她的一對玉鐲,她非常珍惜。
正當沉晴顏打算將這只小貓抓進懷里時,就聽見這只小貓一聲大叫。
“喵?。?!”
這聲音凄慘又驚懼,還混雜著幾分憤怒和不可置信,很難想象一聲貓叫居然還能參雜著這么多的情緒。
千年前,魔君玄澤性情暴戾、桀驁難馴,靠著天生的強大,幾欲將人、妖二族打至覆滅,差一點就能讓魔族統(tǒng)領天下。
千年后,這位讓所有人族和妖族都忌憚恐懼的魔君.......變成了一只人畜無害、只??蓯鄣男∝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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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嬌貓咪?
純情狗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