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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澤糾結(jié)了兩天,還沒下定決心把李暻之送來喜服的事情告訴沉晴顏。
可結(jié)果,還沒等玄澤告訴沉晴顏喜服的事情,他就發(fā)現(xiàn)了另一件令他大生怒氣的事情。
他發(fā)現(xiàn)了李暻之寄來的信件。
其實也不能算作信件,因為那是以萬劍山的名義送來的密折,夾在一眾外交奏折里,玄澤一開始都沒發(fā)現(xiàn)這玩意是李暻之寄來的。
當時玄澤正在御書殿批閱奏折,批到其中一本時,他很是疑惑。
因為那本奏折上只寫著一句話——我會期待。
平日里,奏折上就算只寫了些沒用的廢話,那也寫的讓人一看就清楚這奏折想要表達什么意思。
可這奏折就這么短短一句話,寫的玄澤十分迷惑。
玄澤視線一移,落款處李暻之叁個字便映入眼簾。
千霜端坐在不遠處,安靜的處理著政事,忽地便聽見玄澤的方向傳來一聲響,驚的他下手一重,正批著的折子上就這么多了一道墨痕。
千霜將目光投向玄澤,只見他面露怒容,惡狠狠地看著那被他摔在地上的奏折。
“陛下,怎么了?”千霜頂著魔君怒威,出聲問道:“可是折子上寫了什么讓您生氣的事情?”
玄澤沒有回答千霜,而是在腦海中思索著李暻之的話是什么意思。
李暻之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就留一句“我會期待”,這話更像是一句回應。
可玄澤從未寫信跟李暻之說過什么,也從未見李暻之寫信過來。
腦內(nèi)靈光一閃,玄澤想到先前有幾天,沉晴顏每日中午都會親自做飯送過來,每當兩人吃完,沉晴顏便會窩在他懷里,替他批著奏折。
“把這四個月所有來自萬劍山的外交奏折都給我挑出來?!毙傻恼Z氣有點抖,也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害怕:“現(xiàn)在,立刻!”
玄澤是真的慌了,他怕沉晴顏偷偷的與李暻之聯(lián)系。
還有那句“我會期待”,李暻之期待什么?沉晴顏跟他說了什么他才會這么回復?
有關于萬劍山的奏折很快就被送到了玄澤面前,玄澤一本一本地翻閱著,終于在其中一本上,找到了一切的原因。
在奏折呈于魔君案上前,照例都要由專人抄錄一份,以供傳抄執(zhí)行和存案備查。而那些負責抄錄奏折的人,為了能完全復制奏折上的內(nèi)容,都極為擅長模仿字跡。
所以,即使玄澤現(xiàn)在看的奏折是抄錄版本,但當他手上翻到這本奏折時,他還是能從字跡上認出這是沉晴顏的字跡。
沉晴顏的字跡玄澤很熟悉,他只需要瞥一眼,就能認出這是沉晴顏寫出來的字。
玄澤拿著翻出來的折子,對著那本寫著“我會期待”的奏折,認真地比對著字跡。最終,他百分百確定,這兩本奏折上的字,都出于李暻之筆下。
其實將兩本奏折放在一起,就能發(fā)現(xiàn)這根本算不上什么事。無非就是李暻之寫信邀請魔族魔君前來人族商討叁族和平協(xié)議的相關事宜的事情,而沉晴顏也以非常官方的口吻表示會將此事提上日程,只是最近魔族事務繁忙,還請人族稍作等待,春風拂過之時,魔君便會親自到訪萬劍山,與人族各豪杰商討和平協(xié)議的具體章程。
一切都很正常。
可喜服的事情,愣是讓玄澤覺得李暻之那句“我會期待”的回復里參雜著無數(shù)還未圓滿就已經(jīng)有所結(jié)果、最后只能不甘心地化作一聲嘆息、卻又從未停止的綿綿情意。
玄澤火冒叁丈,對千霜下達命令:“傳我命令,叫守在邊疆的四魔將做好開戰(zhàn)的準備?!?/p>
玄澤:“我要把萬劍山推平?!?↑↑李暻之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勾引沉晴顏,這他還能忍?!
雖然當事人有兩位,但玄澤還是認為,這一切都是李暻之的錯。
沉晴顏當然沒有任何錯誤,沉晴顏這么可能是錯的呢?看看這充滿了公式化的語氣,沉晴顏只是很禮貌又不失疏離地代替玄澤回復一分外交信件而已,這是在為身為她丈夫的魔君分憂。
而李暻之呢?明明沉晴顏回復之前還是在用萬劍山的名義寫信,得到回應后就在自己的回復下寫上自己的姓名,生怕別人不知道這封信是他寫的。
李暻之一定是認出了沉晴顏的字跡,以為這封信會像之前那封一樣,被沉晴顏看到,才會特意在落款處寫上自己的姓名。
還“我會期待”?他期待什么?期待魔君親臨?期待叁族和平?還是期待已經(jīng)嫁為人妻的沉晴顏會跟他身為魔君的丈夫一起去到萬劍山、好讓他能再看一眼自己思戀的人兒?
玄澤心想道:當初就不應該那么快撤兵,之前要是趁機讓李暻之死在戰(zhàn)爭中,現(xiàn)在也沒這么多讓他煩心的事情。
千霜在玄澤下令準備開戰(zhàn)的時候,便偷偷喚來一名魔衛(wèi)去叫沉晴顏了。
千霜并不抗拒戰(zhàn)爭,甚至很希望他們的魔君能夠統(tǒng)一天下。只是沉晴顏不愿見到戰(zhàn)爭下悲苦凄慘的百姓,若不是到了一定要用戰(zhàn)爭才能解決問題的程度,她肯定是要攔著玄澤的。
全魔族都知道,他們的君主驕傲自大,誰都看不起。
只有沉晴顏,能左右他的行動、改變他的思想。
所以,就算是真的跟人族開了戰(zhàn),在沉晴顏的阻攔下,他們的魔君肯定會再次選擇和平。
反正最終魔君都只會選擇聽從沉晴顏的話,與其余二族睦鄰友好,那何必再發(fā)動這場早已知道結(jié)局的戰(zhàn)爭,讓本就視如仇敵的叁族之間更加水火不容呢?
千霜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沒法動搖玄澤的意志,于是就趕緊叫人去把沉晴顏拉過來。
事關重大,沉晴顏很快就趕了過來。
“阿顏?你怎么來了?”一見沉晴顏,玄澤愣了一下,便急急迎了上去。
沉晴顏一入玄澤視線,縱然他內(nèi)心怒火熊熊,面上也收斂了下去。臉上的表情幾番變化,終于是擺出來了一個相對平和的表情。
此時魔都的氣溫已經(jīng)可以稱得上寒冷,玄澤怕沉晴顏冷著,趕緊脫了自己的外袍給她披上,又叫人馬上拿幾盆燒著的火炭過來。
沉晴顏隨著玄澤進了御書殿,拉著他的袖口關心道:“怎么生氣了?”
玄澤抿了抿嘴,道;“沒有?!?/p>
他不想讓沉晴顏聽到任何有關于李暻之的消息。
兩人走到案前,玄澤坐在長座上,拉著沉晴顏倒在他懷里。玄澤緊緊抱著沉晴顏,想用自己的體溫給沉晴顏驅(qū)散寒涼。
千霜靜悄悄地退了出去,在魔族,絕不打擾魔君魔后之間溫存時光是每一個魔族都知道并且應當遵守的事情。
“你生氣了。”沉晴顏的手輕輕地拍在玄澤手背上,一下一下地安撫著玄澤的情緒:“告訴我為什么,好嗎?”
玄澤不說話,只是緊緊抱著沉晴顏。
見狀,沉晴顏笑道:“好吧,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這么陪著你,直到你的心情變好,好不好?”
玄澤還是不說話,只是將自己的頭埋在沉晴顏的頸窩,輕輕蹭了蹭。
玄澤這人,從來不會壓抑自己的怒氣,但凡生了氣,必定要那令他動怒的事物或人得到毀滅。
只是有了沉晴顏后,他就開始學著約束自己肆意的行為,收斂自己妄為的性子。
玄澤脾氣大,抱著沉晴顏悶了快叁四個時辰都還沒消氣。 ↑↑沉晴顏也不煩,就只是安靜地陪著他,指腹輕輕地揉過玄澤手上繃起的青筋,想著這樣或許可以稍稍緩和下玄澤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