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昏半醒之間,沉晴顏聽到了玄澤的喊聲。
她想出聲回應(yīng),可眼睛和嘴一樣睜不開,甚至連意識都漸漸沉淪在暈厥之中。
身體忽地一輕,沉晴顏感覺到有一雙臂膀?qū)⑺龣M抱了起來。
熟悉的懷抱讓沉晴顏放下了警惕,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瞬,沉晴顏似乎聽到了從遠(yuǎn)方傳來的呼喚聲。
“阿顏!”
玄澤在沉晴顏消失的地方拼命挖著雪,可幾米厚的白雪都被他用手挖出了個見底的深坑,也不見沉晴顏的身影。
玄澤雖然不怎么聰明,但剩在力氣足。他沒在沉晴顏被掩埋的地方找到人,便不斷擴(kuò)大找尋的范圍,堅持不懈地用雙手挖出一個又一個的深坑。
叁米多高的霜鹿自己奮力從雪里刨了出來,它甩甩身上的雪,系在繩上的鈴鐺和包袱隨著它的東西叮咣亂響。
踏在冰上的四只蹄子跺了跺地,待身上的白雪都抖落下去,霜鹿才不急不慢地朝玄澤走去。
但正忙著的玄澤沒空管它,在它被玄澤叁番四次地推開后,它便自己找個了地方臥下歇息去了。
日漸西沉,被染上黃昏暖色的冰天雪地滿目瘡痍,叁里地的雪都被玄澤翻過來看了一遍。
挖了這么久,就算是玄澤也察覺出了不對。
縱使雪崩境地兇險萬分,但也不至于讓人尸骨無存。這片雪玄澤翻來覆去地挖,可卻連沉晴顏的一片衣角都沒看到,這怎么想也不正常。
玄澤苦思不解,可他萬萬不會想到,沉晴顏如今正安然無恙地和他呆在一起。
腐變的腥臭和刺鼻的血腥味讓剛醒過來的沉晴顏就脫離迷蒙徹底清醒,某種像是野獸啃咬硬物的聲音因為沉晴顏起身的動作而戛然停止。
入目一片漆黑,沉晴顏一邊扶著額頭,一邊喚出屠神劍。
劍身產(chǎn)生的微微紅色熒光讓沉晴顏艱難地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那像是某種類似于白熊、但卻巨大得多的生物,紅色的血液從腹部撕裂開的皮肉緩緩流出,朝四周溢淌的猩紅和早已滲入石地與冰面的腐肉白骨形成一深一淺的界限。
忽然,那白熊的皮毛下方像是有什么東西似的拱了拱。屠神劍橫向移動,劍尖對準(zhǔn)那處可疑的凸起。
一只沾滿血液的手從中探出,一個渾身赤裸的少年翻開皮肉,自白熊的腹肚中半蹲半爬地走了出來。
他如野獸捕獵般的視線緊緊盯著一臉驚愕的沉晴顏,潔白的皮膚上沾滿了血液,看上去分外瘆人。
那張宛若玄澤親生兒子一般的臉讓沉晴顏睜大眼睛,片刻后,她半警惕半疑惑地問:“.......玄澤?”
“......你是玄澤嗎?”她不確定地說道:“你認(rèn)識他嗎?”
眼前的少年似乎不通人言,但卻對從降生起就牢牢刻印在靈魂里的名字有所反應(yīng)。
少年歪了歪頭,但沒有任何回應(yīng)和動作,只是看著她,好似藏在林木后的野狼看著低頭吃草的牛羊。
少年與玄澤極其相似的容貌讓沉晴顏不忍傷害,她伸出手、稍稍放低身子,試圖擺出一副無害的模樣來讓少年少些敵視:“是你救了我嗎?我沒有惡意的?!?/p>
“我不會傷害你?!背燎珙亣L試用肢體動作來表明自己話中的含義:“我、不是、敵人,不會、傷害、你。”
少年看起來還是不懂沉晴顏的意思,他抬起腿,朝沉晴顏慢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