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笳本能地攥緊拳頭。
她手背上的青筋鼓起來,血液湍流,她盯著那男生,心里是真想揍他的。
胡笳還未動,靠窗的男生先立起來,手撐上窗臺,躍出去,一拳揍在那男生的鼻梁上,兩人摔下去,肉壓著肉,他們男生打架像夏季暴雨,不打聲招呼就開始了。班里的男生和外頭那幫子人扭打起來,王富春急哄哄從辦公室跑過來,半黑不灰的頭發(fā)揚著,站定了,大吼:“都給我停手!”幾個男生還互相掐著脖子,王富春跟解繩結(jié)似的把他們解開,又像拎大閘蟹似的,把這八九個人串成串,拎到辦公室,他沒忘記朝胡笳瞥了眼,猶豫幾秒,末了還是嘆口氣說:“你回去吧。”
胡笳沒有回班。
她獨自到樓梯間默默坐了會,水磨石臺階光涼。
她的手機屏幕亮著,又有十幾人發(fā)了好友申請過來,胡笳掐滅手機屏幕,把頭埋到臂彎里。
過了十幾分鐘,有人找過來了,靜悄悄在她面前站定,咳了聲。胡笳抬頭,眼前是那靠窗的男生,他顴骨被揍出淤青,鼻孔里塞著棉花團,咧嘴朝她笑了下,樣子多少有些滑稽。胡笳和他不太熟,很少說話,她知道他叫鐘儀,成績不錯,人緣好,她對他的了解也只到這里了。
鐘儀撓撓頭問她:“你咋不回去?他們?nèi)硕甲吡?,回去寫檢討了。”
胡笳沒有說話,鐘儀想了會,生澀地安慰她:“你別理那幫人,他們就是犯賤,過了這陣就好了……你放心啊,沒人說你什么,咱們班同學現(xiàn)在都挺佩服你的,你看你,又是拍廣告又是去外面考試,多厲害!我們都覺得有個明星同學特有面子……唉,我是真不會安慰人,反正我挺看好你的……你男朋友過來了,還是讓他說吧?!标D資朝鐘儀點了點頭,鐘儀讓出去,嘴里輕輕說了句:“她挺難過的?!?/p>
她坐在臺階上,闐資半跪下來,對上她的視線。
樓道是暗的,他的眼神是溫亮的,愛憫的,像那起伏的海,溫暖地包圍住她。
胡笳看著闐資,她眼眶發(fā)熱,愛與痛的淚水在眼眶里漲潮,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看不清闐資的樣子了,只知道他低著眉頭看她,她咧咧嘴,沙啞著聲音問他:“怎么辦,弄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還沒出名就有黑料了。”話是打趣的話,胡笳講出來,鼻子倒酸了,眼淚落下來,像冬雨,打得她牙齒發(fā)冷,像是要從生活的擂臺上摔下去。
闐資抱住她,他身體溫暖,胡笳靠在他懷里,輕輕地抖,是在取暖。
“不怕,不怕,”他的嘴唇吻在她耳廓,“我在呢?!?/p>
闐資帶她回了家。
他看了圳中告白墻的貼子,看了她手機上的好友驗證消息。
闐資看著手機屏幕,他覺得這四四方方的光亮像個歪曲的洞口,惡意像蟑螂,從手機屏幕里爬出來,飛到胡笳的身上,闐資不是她,無法和她感受到等量的痛苦,可他光在洞口,就已經(jīng)能感覺到恐怖。闐資認識胡笳認識得太晚了,他參與她生活也參與得太晚了,他不知道她經(jīng)歷了什么,不知道是誰傷害了她,不知道犯人是誰,她的故事,還要重新講過。
“視頻是我前男友拍的?!焙崭嬖V他。
她前男友叫周琮,比她大叁歲,他們談戀愛的時候,她高一,他高叁。
那時候,胡笳的外公外婆剛走,她整個人像是被命運抽掉了脊骨,成了軟體動物,迫切地想找個殼躲起來,周琮就是她找到的殼。嚴格來說,是周琮主動找的她。他和胡笳搭訕,要到她的微信,他們成了朋友,他幫她輔導(dǎo)功課,給她買香水,請她去聽演唱會,再后來,他和她告白,他們變成了男女朋友。假期里,周琮向胡笳求歡,她沒有拒絕。
周琮在床上像個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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