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站著做什么?”白子淵見杜莫忘站在門口,低頭盯著手機。他煩躁地皺了皺眉,摘下金絲邊眼鏡,捏了一下鼻梁。
“我還有很多事務要做,你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卑鬃訙Y的語氣越發(fā)冷淡,“你們上周一月考吧?卷子帶了沒有?拿來給我看看?!?/p>
白子淵雖然和杜莫忘是同歲,但比杜莫忘高一年級,身為高三生還擔任學生會主席實在是很不明智的選擇。但是白子淵在肩負學生會繁忙的工作之外,還能保持全年級第一全市區(qū)前三的好成績,甚至還去參加國內奧林匹克生物競賽取得了一等獎,只不過國際賽那段時間他把重心放在了家族企業(yè)的一個十幾億美金的單子上沒有參賽,不然國家隊還能多加一塊金牌。
最近又拿了物理競賽第一,保送國內最高學府。
據(jù)說他在初一的時候就預習完了高中所有的知識,如果不是他堅持留在國內,可能在畢業(yè)前已經(jīng)去美國常青藤讀書了。
這種人已經(jīng)不是單純的學霸,是學霸中的多方位無死角軍民一體海陸空戰(zhàn)斗機,俗話說就是變態(tài)。
面對學霸杜莫忘總是會打心底油然而生敬佩之情,再添上幾分畏懼,有時候她也會琢磨,都是同爹媽出生的,為什么白子淵成績斐然,她卻平平無奇。
杜莫忘把手機塞回包里,把卷子拿出來遞給白子淵,她倒是無所謂自己糟糕的成績展現(xiàn)在學霸面前丟人顯眼,反正在白子淵眼里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低等動物,剩下一部分人稍微有點腦子,但不多,大概是和鱷魚一樣兩塊奧利奧那么重。
也許是杜莫忘的成績過于震撼,白子淵從開始學說話起就沒有考過這么低的分數(shù)。他出人意料地沒有出言諷刺,只抬了一下下巴,讓杜莫忘坐在一邊等,抽出筆在草稿紙上對卷子逐題分析。
杜莫忘坐在沙發(fā)上腰桿挺直,在白子淵面前她精神都不敢松懈半分。
夜色自鴿血紅天鵝絨窗簾縫隙里探出觸角,隨即便被室內明堂的燈光驅散殆盡,在煌煌燈火的璀璨宮殿之下,身姿優(yōu)雅的王子殿下沐浴在金光里,沉靜如水地持筆。
水流般的光亮從他頭頂傾瀉,流淌過他遠山似得鼻梁和美好的嘴唇,將他本來蒼白的皮膚涂上一層亮閃閃的橄欖油,讓他從冷硬完美的雕像變成了活生生的人類。
室內片寂靜,只剩下白子淵書寫的沙沙聲,讓杜莫忘想起早春的細雨,雖然帶著寒冷,但莫名讓人感到安心。
“不要一直盯著我看,很不禮貌。”男孩冷淡的嗓音打破了杜莫忘的放空,她的眼瞳聚焦,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不知不覺的時候盯著白子淵看了很久。
杜莫忘輕聲回答:“因為很久沒有見到你了,所以想多看一會兒?!?/p>
白子淵再次皺眉,杜莫忘的話十分冒犯了他。他屈指敲了敲桌子,沒好氣道:“你但凡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也考不出這么低的分數(shù),這么簡單的卷子拿不到滿分就算了,你物理居然沒及格?”
杜莫忘哭喪著臉:“可是我真的覺得物理很難,我背會了公式,但是不會解題?!?/p>
“那太好了,說明這是思維上的問題,不是學習態(tài)度問題?!卑鬃訙Y的語氣和表情看不出一絲贊揚的意思,“庸才如果連努力都做不到,讀書就是在浪費資源和生命?!?/p>
剛在數(shù)學課上發(fā)了兩節(jié)課呆的杜莫忘被哽住了,她心虛地默默移開視線,心想白子淵說得真對。
“不要愣著,把你的卷子拿回去,解題思路和方法我都寫在了草稿紙上,你自己拿回去看?!?/p>
杜莫忘問:“你不講題嗎?”
“你不識字?”白子淵反問。
話已至此,再待下去不是沒眼力見就是受虐狂。杜莫忘收拾好東西往外走,剛要推開門,心臟突然在一瞬間停止了跳動,一股電流從心口涌出,在一瞬間蔓延四肢,她渾身酥麻失去了力量,兩腿一軟,“撲通”一聲坐在地上。
杜莫忘自己嚇了一跳,膝蓋磕在地毯上倒不怎么疼,只是這毫無征兆的情況實在叫人防不勝防。
一串腳步聲逼近,胳膊被人握住,勒得生疼,肉好像要被擠出來了,力氣大到她能聽到自己骨頭的摩擦聲,隨著不容反抗的力道,她整個人被人從地上提溜起來。杜莫忘回過頭,正對上白子淵陰冷得幾乎能滴出水來的冷峻面容,鏡片反射出無機質的冷光,映照出她自己傻乎乎呆愣的臉。
“謝謝哥哥。”杜莫忘擠出一個微笑,心臟還在輕微地抽搐。
“怎么回事?”白子淵眉頭緊鎖,他將杜莫忘拉到沙發(fā)邊,把人推進軟墊里,“杜遂安連飯都不給你吃飽嗎?”
“我剛才沒站穩(wěn)?!倍拍犙壅f瞎話。她不留痕跡地把包里的手機露出一個角,屏幕上的倒計時快要走到盡頭。
白子淵不置可否,他下命令:“在這里坐一會兒,等下我送你回去。”
杜莫忘求之不得,她很希望和白子淵多待些時間。這些年她不斷幻想自己和白子淵初見會是什么場景,做過無數(shù)次假設,也許他會高興地抱住自己,也許會微笑著拍拍她的肩膀……雖然現(xiàn)實里的初遇沒有那么美好,但是能再次見面,已經(jīng)是上天垂憐。 ↑↑小時候媽媽給她看過照片,照片里的兩個嬰兒五官還沒有張開,臉皺巴巴的,手拉著手躺在搖籃里,穿著粉藍色的花邊嬰兒衣,領口繡著各自的名字,親密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