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蓮茵再多半年便要及笄,到了年紀(jì)的公主,都會由皇帝去定下婚事,冊立駙馬,因而宋淮入獄后,皇帝便將她的學(xué)停了。甄妘也不必日日跟著伴讀了,只陪著她在宮中玩鬧。
這日,天氣好容易放晴了一日,趁著暖陽,蓮茵正在御花園蕩著秋千,見甄妘立在一旁發(fā)怔,便問道:“妘姐姐想什么呢?”
“沒什么,”甄妘一手搭在秋千架上,聞聲忙拉回了思緒,“殿下,怎么了?”
蓮茵回思了很久,還是決意將母妃的想法告訴甄妘,她實是不愿妘姐姐為難:“妘姐姐,母妃近日可能會傳你過去,”說著,她精巧的繡鞋忽而點在地上,止住了晃著的秋千,“她想讓你在太子哥哥跟前,替翊王說情?!?
“殿下呢?”甄妘反問道。
“我?”蓮茵如羽扇般的睫毛眨了眨,很快明白了甄妘所問:“即便他是兄長,可他做的的確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其實母妃也曾找過我,可我不愿這樣做。這樣會傷了太子哥哥的心,也會傷了父皇的心?!?
算起來,蓮茵自小是與段玉宸一同長大的,自然與他親厚一些。但一個小女孩,如此思慮卻又顯得決絕了些。
如此也好,她并不希望這個小姑娘傷心。她原不打算去幫惠妃這件事,不想再節(jié)外生枝。
晚間,她果然被鳳儀宮正殿的嬤嬤傳了過去。
她方走近正殿,便瞧見一行人正款款離去,夜才將將暗下來,甄妘隱約瞧見婢女中簇?fù)碇娜耍袷悄铣情L公主。
“姑娘,怎么了?”嬤嬤見甄妘頓住了腳,便問了一句,“娘娘正在等著呢,眼瞧著該是沐浴歇息的時辰了,姑娘還是快些罷?!?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甄妘走進(jìn)殿內(nèi),只見惠妃擁著一塊紅狐氅衣,斜斜得倚在貴妃榻上,頭上的釵環(huán)已褪去大半。
“見過惠妃娘娘?!闭鐘u欠身道。
惠妃指了指一旁座椅,道:“莫要站著了,坐罷。本宮近日晚間總是頭疼的緊,便教嬤嬤前去將你喚來,與本宮說說話兒?!?
甄妘余光瞥了一眼擺在一旁的木盒,那是惠妃時常讓她拿往東宮的盒子。
“奴婢不敢受坐,愿聽娘娘教誨。”甄妘淡淡回道,她心知,惠妃將她傳來東宮,該不只是閑談而已。
“翊王之事,你怎么看?”良久,惠妃試探著問了一句。
“事關(guān)前朝,奴婢只是一介后宮女官,不敢置喙?!闭鐘u不假思索,回應(yīng)的絲毫沒有余地。
惠妃也瞧出了她的態(tài)度,她心內(nèi)輕嘆了一聲,自家的女兒尚且不肯前去游說,何況她與甄妘并無甚恩待。與其交兒子的性命交在他人手中,不如她自己搏一把。
惠妃輕笑了一聲:“你這丫頭,倒是乖覺,蓮茵跟著你,本宮很是放心。”
甄妘不接茬,她只得轉(zhuǎn)了別的話,半晌,才道:“今日東宮那邊傳來太子身子抱恙的消息,本宮著人熬了些藥?,F(xiàn)下還有些時辰,你去將藥送了罷?!?
“是。”甄妘微微福身一拜,接過了盒子?;蒎徊辉艞壚盟懞锰拥南敕ǎ山袢账饝?yīng)的,卻甚是心甘情愿。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東宮里,還有旁的,她想見的人。
東宮的人,不少都熟識了甄妘,見她來了,便只往偏殿引去了。
甄妘進(jìn)了殿,見殿內(nèi)無人,便只在外殿候著。等了許久,腳下都有些發(fā)麻,東宮各殿中的炭火都燒的甚旺,或許是因著周身的暖意,甄妘只覺頭發(fā)沉竟困倦起來。
片刻后,她忙搖了搖頭,清醒了一下。低首將木盒打開,伸手貼向藥壺,還好,尚且溫?zé)帷?
她正要將蓋子合上時,聽見里間忽而陣陣低吟,其中似是夾雜著隱忍痛苦。
東宮偏殿的里間是一張用于太子歇息的長榻,甄妘自知不該進(jìn)去。可思及事關(guān)太子貴體,還是往里稍稍走了幾步。
“……世子?”
甄妘一眼便認(rèn)出榻上躺著的人是宋景溪,他胸前的銀甲已被解開,面色泛紅的躺在榻上,劍眉緊緊蹙在一處。
她忙上前蹲在榻沿旁,用手貼上他的額頭,甚是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