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座位挨著,這么近,甄心都沒轉頭看一眼,主持人上臺,攝影機開機,這些張準全不在意,他只盯著他,描摹他時髦漂亮的鬢角,感受他不屑一顧的冷漠,心里像被扒開了一道口子,張準著急和他攀談,突然音響大作,寬大的LED屏亮起來,上面打出一行效果字:世人目光可怕,你我牽手到底——《入戲》全球首映禮!
原來如此,張準苦澀地扯動嘴角,戲早就結束了,他們之間剩的,只有清醒的尷尬。
叮鈴……叮鈴鈴……不知道哪來的鈴聲,張準煩躁地拉著領結,努力保持微笑,因為攝影機在拍,他對自己說,世人在看。
叮鈴……叮鈴鈴……他驀地睜開眼,是酒店房間熟悉的天花板,翻身下床,失魂落魄地去開門,小鄧站在那兒,皺了皺眉,在他臉上抹了一把,張準這才知道,自己哭了。
“睡這么早。”小鄧進屋,開電視。
張準去洗手間拿毛巾:“秦迅兒臨時請假,我們這組歇了。”
“好巧,”小鄧拎著塑料袋上床:“我在A組幫忙,等了兩個小時,影帝也沒出現(xiàn)?!?/p>
張準的臉僵了一下:“哦……”他不喜歡這種巧合,小鄧一邊換臺一邊從塑料袋里拿出鴨脖和啤酒:“我感覺,這場球會踢得很膠著?!?/p>
他完全沒說中,球賽過早進入了垃圾時間,中場結束時,他已經(jīng)歪著頭睡著了,凌晨四點半,張準接到甄心的微信:吵醒你了嗎,醒了的話,上來啊。
張準放下手機盯著電視,他想當自己是睡著的,可螢幕里被踩得稀爛的草場、那些漫無目的的運球,都讓他心煩意亂,瞥一眼小鄧,他輕輕下了床。
甄心開門迎他的時候非常意外:“這么快!”他穿著一件嶄新的禮服襯衫,漿得雪白:“你等我一下。”他要進洗手間,半道又折回來,拿雜志把桌上的什么東西蓋住了。
張準有些失神,那個夢讓他恍惚,好像眼下的這些甜蜜,到頭來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
甄心應該是在洗手間換衣服,他總喜歡搞些“小動作”,真的是無心之舉,張準隨意挑起雜志看了看,卻嚇得即刻抽了手。
下頭是一個白色的戒指盒。
說心不亂是假的,他回頭望瞭望洗手間,偷偷從雜志底下拿出盒子,慢慢打開,果然是對戒,他取出一只,鉑金內鑲鉆,壁上刻了一行小字:“Tigar in My Love”。
吾愛猛如虎。一瞬間,張準驚訝得簡直要落淚,胸膛像被充了氣,愛和感激仿佛巨浪,猛地沖昏他的頭腦,對,是感激,不知道該感激誰的那種感激。忽然的,他又瞧不起自己的患得患失,想起剛剛那場夢,似乎“世人目光可怕,你我牽手到底”才是真正的隱喻。
顫著手,他把戒指藏回雜志底下,故意離得遠些,裝作若無其事站到床前,從這里,一偏頭就能看到洗手間的情況,甄心正手忙腳亂調整領帶的位置。
床上響了一聲,是手機,張準并不想看,可下意識地一瞟,螢幕上有一條裂痕,是他昨天早上摜的,裂痕下頭,有一條新短信通知,發(fā)送人是秦迅兒。
小鄧的話一下子鉆進耳朵,張準知道不可能,但心口就是揪著,像個檢查男朋友電話的傻女人,他躡手躡腳抓起手機,往上一劃進入密碼頁。
甄心沒說過他的生日,但張準知道,輸了兩次,都不對,緊張和挫敗感讓他慚愧,轉手就要把電話扔下,電光石火的,他吞了口唾沫,嘗試著輸入另一組數(shù)位。
這短暫的一秒鐘,他有驚惶,有期待,甚至嘲笑自己的愚蠢,可主螢幕就是那么一下子亮了——他用自己的生日給甄心的手機解了鎖,秦迅兒說:我到了,你還睡嗎?
欣喜不過剎那,轉眼就都破碎,他們之前確實在一起。
張準捏緊拳頭,他又開始懷疑了,懷疑未來,進而懷疑那對戒指,他去翻通話記錄,這時甄心在洗手間說:“我想過了,你說怎樣就怎樣吧,反正要在一起的嘛,我多讓一點也沒什么?!?/p>
電話、微博、微信,沒有任何痕跡,張準就要松一口氣,這時恰巧看到相冊圖示。甄心喜歡拍照,亂七八糟的圖片一大堆,他上翻下翻,沒看到秦迅兒,卻看到了另一張照片,是自己,醉意朦朧的,盯著鏡頭的眼窩酡紅,臉上有幾滴乳白的液體。
張準暗罵甄心色情狂,可腦子有些遲鈍,他想不起這個場景,是一丁點也想不起,直到看了拍照日期,他登時怔在那里。
甄心從洗手間出來,因為興奮,并沒注意張準的舉動,他徑直去取戒指,然后從背后走來:“Hey,honey!”他說,張準隨著他的呼喚轉身,手機從無力的手掌里滑脫,打了幾個轉,跌在甄心腳邊。
他單膝跪著,盛裝黑禮服,胸口插一支紅玫瑰,右手托著打開的戒指盒:“我想給你一個驚……”邊說,他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在摔過來的手機上,螢幕亮著,是那張他每天晚上都會看一遍的照片。
后頭的話堵在喉嚨里,不等他抬頭,張準快步從他身邊擦過,美好頓時變成了狼狽,留下來的只有“砰”地一聲門響。
甄心也看見他了,貪婪地盯著,張準噙著笑向他走去,因為是夢境,有種無所畏懼的放松,他們越走越近,甄心的目光卻變得閃爍,以至于生硬地別開。
“甄心,看看,”吳融招呼他:“誰來了!”
顯然,甄心的驚喜是假裝的:“哎呀張老師,”他客套地伸出一只手:“好久不見。”
這是要和自己握手嗎?張準抿著唇,愣愣望進他的眼睛,吳融拿胳膊肘碰他,他才想起抬手,虛虛地一握,甄心明顯是沒話找話:“一年沒見了,怎么樣?”
張準稀里糊涂回答:“挺好的……”他還想說什么,事實上,他有滿肚子的話對他說,這時劇場提示音響起來,來賓們紛紛入座。
兩人的座位挨著,那么近,甄心都沒有轉頭看一眼,主持人上臺,攝影機開機,這些張準全不在意,他只盯著他,描摹他時髦漂亮的鬢角,感受他不屑一顧的冷漠,心里像被扒開了一道口子,他著急和甄心攀談,突然音響大作,寬大的LED屏亮起來,上面打出一行效果字:世人目光可怕,你我牽手到底——《入戲》全球首映禮!
原來如此,張準苦澀地扯動嘴角,戲早就結束了,他們之間剩的,只有清醒的尷尬。
叮鈴……叮鈴鈴……不知道哪來的鈴聲,張準煩躁地拉著領結,努力保持微笑,因為攝影機在拍,他對自己說,世人在看。
叮鈴……叮鈴鈴……鈴聲愈響愈急,他掐著太陽穴忍耐,突然,像被誰從背后狠狠推了一把,驀地睜開眼,是酒店房間熟悉的天花板,翻身下床,他失魂落魄地去開門,小鄧站在那兒,皺了皺眉,在他臉上抹了一把,張準這才知道,自己哭了。
“睡這么早?!毙∴囘M屋,開電視。
張準去洗手間拿毛巾:“秦迅兒臨時請假,我們這組歇了。”
“好巧,”小鄧拎著塑料袋上床:“我在A組幫忙,等了兩個小時,影帝也沒出現(xiàn)。”
張準的臉僵了一下:“哦……”他不喜歡這種巧合,小鄧一邊換臺一邊從塑料袋里拿出鴨脖和啤酒:“我感覺,這場球會踢得很膠著。”
他完全沒說中,球賽過早進入了垃圾時間,中場結束時,他已經(jīng)歪著頭睡著了,凌晨四點半,張準接到甄心的微信:吵醒你了嗎,醒了的話,上來啊。
張準放下手機盯著電視,他想當自己是睡著的,可螢幕里被踩得稀爛的草地、那些漫無目的的運球,都讓他心煩意亂,瞥一眼小鄧,他輕輕下了床。
甄心開門迎他的時候非常意外:“這么快!”他穿著一件嶄新的禮服襯衫,漿得雪白:“你等我一下?!彼M洗手間,半道又折回來,拿雜志把桌上的什么東西蓋住了。
張準有些失神,那個夢讓他恍惚,好像眼下的這些甜蜜,到頭來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
甄心應該是在洗手間換衣服,他總喜歡搞些“小動作”,真的是無心之舉,張準隨意挑起雜志看了看,卻嚇得即刻抽回了手。
是一個白色的戒指盒。
說心不亂是假的,他回頭望瞭望洗手間,偷偷從雜志底下拿出盒子,慢慢打開,果然是對戒,他取出一只,鉑金內鑲鉆,壁上刻了一行小字:“Tiger in My Love”。
吾愛猛如虎。一瞬間,張準激動得簡直要落淚,他像被什么東西攫住了,走不脫,他知道那是愛,于是不想再反抗,乖順地,想就這么獻上咽喉。
他把戒指藏回雜志底下,故意離得遠些,裝作若無其事站到床前,從這里,一偏頭就能看到洗手間的情況,甄心正手忙腳亂調整領帶的位置。
床上響了一聲,是手機,張準并不想看,可下意識地瞟過去,螢幕上有一條裂痕,是他昨天早上摜的,裂痕下頭,是一條新短信通知,發(fā)送人是秦迅兒。
小鄧的話一下子鉆進腦海,張準知道不可能,但心口就是揪著,像個檢查男朋友電話的傻女人,他躡手躡腳拿起手機,往上劃屏進入密碼頁。
甄心沒說過他的生日,但張準知道,輸了兩次,都不對,緊張和挫敗感讓他慚愧,就要放棄了,電光石火的,他吞了口唾沫,嘗試著輸入另一組數(shù)位。
0505,是自己的生日,真的出乎意料,頁面微微一閃,就解鎖了。
欣喜不過剎那,轉眼就都破碎,秦迅兒說:我到了,你還睡嗎?
他們之前確實在一起。張準捏緊拳頭,他又開始懷疑了,懷疑未來,懷疑那對戒指,他去翻通話記錄,這時甄心在洗手間說:“我想過了,你說怎樣就怎樣吧,反正要在一起的嘛,我多讓一點也沒什么?!?/p>
電話、微博、微信,沒有任何痕跡,張準就要松一口氣,這時恰巧看到了相冊圖示。甄心喜歡拍照,亂七八糟的圖片一大堆,他上翻下翻,沒看到秦迅兒,卻看到另一張照片,是他自己,醉意朦朧的,盯著鏡頭的眼窩酡紅,臉上有幾滴乳白的液體。
張準暗罵甄心色情狂,可腦子有些遲鈍,他想不起這個場景,是一丁點也想不起,直到看了拍照日期,他登時怔在那里。
他以為是夢的,原來不是夢,他以為是愛的,可能也不是愛。
下巴痙攣般顫抖,他連忙用拳頭抵住,想起那個宿醉的中午,想起那些痛苦留下的淚,他不得不恨甄心,如果不是那個晚上,如果甄心不刻意隱瞞,他們也許永不想干,干凈的,你是你,我是我。
甄心從洗手間出來,因為興奮,并沒注意張準的舉動,他徑直去取戒指,然后從背后走來:“Hey,honey!”他說,張準隨著他的呼喚轉身,手機從手掌里滑脫,打了幾個轉,跌在甄心腳邊。
他單膝跪著,盛裝黑禮服,胸口插一支紅玫瑰,右手托著打開的戒指盒:“我想給你一個驚……”邊說,他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在摔過來的手機上,螢幕亮著,是那張他每天晚上都會看一遍的照片。
后頭的話堵在喉嚨里,不等他抬頭,張準從他身邊擦過,驚喜頓時變成了狼狽,留下來的只有“砰”地一聲門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