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秘書姓李，四十多歲，看起來是個溫和可靠的人，她把高準讓進診室，朝方熾點個頭，關(guān)門出去了。

“方醫(yī)生?！备邷实囊暰€有些躲著他，但唇角抿著，掛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今天心情不錯？”方熾當(dāng)然感覺到了，露出老朋友似的笑容。

高準笑得更深：“又能來咨詢……我很高興。”他像個害羞的孩子，微紅著臉，越是想笑越努力憋著，這種孩子總讓人很想疼愛。

方熾注意到，他對身后關(guān)上的門似乎完全不在意了，沒有出汗，也沒有恐懼：“請坐，”他拿著紙筆走過去：“今天我們試試上次說的肢體接觸練習(xí)?！?/p>

高準并沒坐下，而是深吸一口氣，兩手顫抖著放在自己的西裝紐扣上：“關(guān)于空調(diào)……我覺得你是有道理的?！彼鎸Ψ綗腴_始脫衣服，一顆扣子、兩顆扣子、敞開的胸口、束緊的腰線，那竭盡全力的樣子讓方熾不自覺吞了口唾沫，嗓子有些發(fā)緊。

其實這個舉動有些唐突，也有些勉強，方熾知道，高準這么做完全是為了討好他，但他沒有打斷，而是看著他繼續(xù)，高準把帶著體溫的西裝輕輕搭上椅背，然后緩慢而堅定地摸上領(lǐng)帶，今天他打的是一條ascot tie，黑白花紋，很講究。

他拽住結(jié)扣的地方，輕輕一扯，真絲領(lǐng)帶就松散開來，輕薄地、服帖地垂在胸口：“我按你說的練習(xí)了，這樣行嗎？”

天哪！方熾很長時間沒有說出話，這是第一次有男人專門脫衣服解領(lǐng)帶給他看，也是他第一次看一個男人脫衣服而感到尷尬：“高先生，”他咳了一下：“你做的很好……我想問，你在家做這些練習(xí)的時候，心里想著什么？”

高準答得理所當(dāng)然：“想你，”他把領(lǐng)帶攥在手里：“我想像你在對面看著我，就像現(xiàn)在這樣，你鼓勵我，讓我有勇氣?！?/p>

方熾搖了頭：“不對，你做任何事不應(yīng)該是為我，而是為你自己，比如解領(lǐng)帶，你想著去解脫，而別想著讓我高興?！?/p>

高準緊張起來，攥領(lǐng)帶的手不知道往哪放，似乎想把它再系回去，方熾發(fā)現(xiàn)了，馬上傾身抓住他的手，溫柔地說：“沒關(guān)系，慢慢來?！?/p>

他們站得很近，近得能在對方瞳仁里看見自己的臉，方熾驚訝，原來自己在他眼里是這個樣子，熱切、敦厚、真誠，他往前又近一步，快貼上他的臉：“這個距離你能接受嗎？”

高準立刻把頭低下去，帶著笑音：“這樣……很奇怪?！?/p>

像是那種被好朋友搔癢的笑，方熾覺得他對自己已經(jīng)完全沒有戒心了：“我可能會表現(xiàn)得比較有侵略性，”他向他又走一步，這次高準后退了，方熾問：“為什么躲，那天晚上我們都抱在一起了，現(xiàn)在為什么害怕？”

“不、不知道，” 高準表現(xiàn)出焦躁，呼吸開始急促：“晚上……我看不見你的臉，現(xiàn)在這樣……”

方熾又走了一步，高準紅著眼角再次往后退，方熾看得出他在努力適應(yīng)，其實對兩個男人來說，這個距離已經(jīng)大大超出標準了，但他就是不想停下來，他清楚這算一種輕微虐待心理，他不過是放任了自己。

后背頂上墻壁，高準退無可退了，方熾在他面前兩厘米處，呼出的氣息不斷噴在額頭，他閉起眼，以為方熾還會靠近，結(jié)果并沒有，方熾退開了些，輕聲說：“接著我們試試觸碰。”

碰哪里？這是個問題。他之前接觸過PTSD病人，做過類似治療，經(jīng)驗告訴他從肩膀開始是個好主意，但物件是高準，他打算換個方法：“高先生，就人這種動物來說，胸部以下、膝蓋以上都屬于敏感部位，所以……”他把修長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我碰你的臉可以嗎？”

他成功引起了高準的注意，這種手法可以大大提高受試者的感度，高準的眼神在他和那些手指間游移，露出膽怯的神情：“只是碰的話……”

他成功引起了高準的注意，這種手法可以提高受試者的感度，高準的眼神在他和那些手指間游移，露出膽怯的神情：“只是碰的話……”

方熾笑起來：“要不還能干什么?！?/p>

高準愣了一下，別扭地低下頭，方熾試探地把手掌蓋在他額頭上，額角有汗，看來他還是緊張：“放松，覺得不自在的話，把我想成女性。”

高準沒說話，倔強地忍耐，方熾的手指順著他的鼻梁往下，在鼻尖上輕輕一點，落在人中，這里的皮肉很柔軟，手指短暫停留，滑過微翹的唇瓣，在下唇線的凹陷處按了一下，繼續(xù)往下，頦骨、喉結(jié)、衣領(lǐng)、快速喘息的胸口、上腹、肌肉緊繃的肚子，直到范思哲的金屬皮帶扣，他停下來：“然后是四肢?！?/p>

大手向兩側(cè)移到腰間，順著肋骨往上捋到腋窩，可能是癢，也可能是不適應(yīng)，高準發(fā)著抖，把嘴唇咬得發(fā)狠，方熾騰出手上去撥了一下：“別咬?！?/p>

“能、能不能停下來……”高準哀求地看著他：“很奇怪?！?/p>

“再忍耐一下，”方熾順著大臂、肩膀、小臂的順序摸到他手腕，環(huán)住握了一把，然后手掌上翻，跟他合掌，高準突然看向他，用一種奇異的目光，方熾注意到了，正疑惑，高準動起手指，纏住他，和他十指交握。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兩個人都呆住了，高準連忙縮回手，漲紅了臉：“對、對不起！”

方熾皺起眉頭，好像意識到什么，高準急著跟他解釋：“對不起，我很久沒跟人握手了，而且太緊張……”

“噓……”方熾安撫他：“沒事，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做什么都可以，做你想做的。”

高準用有些埋怨的神情看著他，像是希望他停止，但方熾沒有讓步的意思，他貼著他蹲下去：“接著是腿，”為了緩解氣氛，他開起玩笑：“你別踢我哦?！?/p>

高準并沒笑，方熾感覺到他渾身緊繃，兩條腿死死夾著，他握住那片漂亮的大腿肌群：“稍微分開點，可以嗎？”

高準不動，他也不好勉強，手順著精良的西褲布料滑下去，包住膝蓋，落下小腿，在腳踝處環(huán)住，然后打算原路返回，高準一直是盡力配合的，當(dāng)他的手從下往上摸索的時候，高準卻受不住了，兩手緊緊按住他的手，不讓他更上一步：“別……別……”

“你為什么發(fā)抖？”方熾問。

“我不知道?！?/p>

“你對我說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