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過原因,姜郁說是過度緊張,不是身體的問題,激素和抗體都檢查過,宮腔鏡也做過,沒發(fā)現(xiàn)異常,流產(chǎn)以后很快自愈了。
她暫時不想做,他也不會強(qiáng)迫,喝了酒再去找她,心思就太不純了。
他說的回家是回父母家,一套不到三百平米的獨(dú)棟別墅,搬了很多年了。
席振群孝順,有好東西先想著父母,給老爺子買房花光了八年積蓄,他們家一度過得十分拮據(jù)。
考上軍校的那年年底,席振群給他打電話說搬家了,他說知道了,胡新梅陸陸續(xù)續(xù)透露家里添置了什么東西,他也說知道了,沒放在心上。
結(jié)果放假回家,胡新梅把他從車站迎回去,他詫異地問,這房子誰家的?
胡新梅笑吟吟地說,你家的。
也就是從那時起,他領(lǐng)略一把“一夜暴富”的滋味。
到家的時候他已經(jīng)快睡著了,老吳喊他下車,他使勁搓了搓臉,把剛才順手扯下來的領(lǐng)帶塞進(jìn)兜里,打開門,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來他就清醒了。
老吳走前還問他:“腳脖子不冷啊?”
他低頭看了看光禿禿的腳脖子笑了笑:“回去穿?!?/p>
席漠燃覺得自己喪失了父母的寵愛是從結(jié)婚的時候開始的。
結(jié)婚以后胡新梅就不給他留房了,把他原來那屋改成了一間花室。鎮(zhèn)宅的搖錢樹有地兒放了,席振群那些寶貝盆栽也有地兒放了,他和姜郁回去只能住客房。
胡新梅說客房也挺好的。
他就問,那怎么不改造一下客房呢?
胡新梅答,你房間采光好啊。
他說,陽臺采光更好啊。
胡新梅說,陽臺太小了放不下。
他又說,院兒那么大地兒呢。
胡新梅瞪了他一眼,凍死了怎么辦,家里風(fēng)吹不著雨淋不著,多好。
第二年他再回去,房間不但沒給他騰出來,還放了一對搖椅,籠子里養(yǎng)了兩只八哥,高高掛在屋檐下。
老倆口也快六十了,聽個小曲兒,曬曬太陽,日子過得滋潤又愜意。
他看著是放心的。
他今天回去家里又進(jìn)新貨了。
胡新梅一口氣買了六十多盆多肉,見了他問:“你要不要養(yǎng)兩盆?”
席漠燃反問:“我養(yǎng)這干什么?”
“陶冶情操啊?!焙旅吩缇瓦x好了幾盆長勢不錯、健壯可人的,笑盈盈地說,“你送給姜郁,姜郁肯定喜歡。就你死心眼,遇上日子也不知道送玫瑰,都這么大人了,怎么討女孩子喜歡還要人教,真是為你操碎了心?!?/p>
席漠燃聽了直笑:“您放那兒吧,改天我開車了來拿?!?/p>
胡新梅聽他沒開車,頓時知道他又喝酒了,念到他耳朵長出繭來:“少喝點(diǎn),別錢沒賺到先學(xué)會了應(yīng)酬?!?/p>
“行?!毕挤笱芰艘痪洌仡^看了眼鐘,“您早點(diǎn)休息吧,這都幾點(diǎn)了?!?/p>
“不著急,我織兩件毛衣,等過年你堂妹他們來拜年,送給你小侄女兒穿。”胡新梅說著說著想起件事兒,“你和姜郁怎么樣了?不是說和好了嗎,打算什么時候復(fù)婚?你這個年紀(jì)也該要個孩子了?,F(xiàn)在我們還沒老,可以幫你帶帶,到時候我們帶不動了,你們兩個又忙,分不出精力,難免會耽誤孩子的教育。這兩年要時候最好,生完了身體容易恢復(fù)。等拖到三十歲,又難又危險,會讓姜郁多吃很多苦頭。你們年輕人不懂這些,說有自己的考量和打算,可從來沒有上過心?!?/p>
席漠燃沒避重就輕:“您知道姜郁之前沒過一個孩子,您得給我們一點(diǎn)時間?!?/p>
胡新梅語重心長地說:“你還是問問她,不想生,我們不勉強(qiáng),總歸是她自己的肚子。要是想生,還是準(zhǔn)備著,考慮周全了,免得匆匆忙忙懷上,不好應(yīng)對。沒滑自然好,萬一滑了又想要,豈不是更傷心?!?/p>
席漠燃想了想:“等我們把證領(lǐng)了再說吧,她連證都沒時間領(lǐng),哪有時間備孕,更別說養(yǎng)孩子了?!?/p>
胡新梅不急于一時,說:“你們自己商量吧,我去給你沖杯蜂蜜水醒酒,你這樣睡下,明天頭該疼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