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郁跑不動了,停下來,貓腰把手撐在膝蓋上,語氣像撒嬌:“你那腿跟丹頂鶴似的,有一米長,我根本跑不過?!?/p>
男人的體能優(yōu)勢真的太明顯,拼盡全力也追不上的感覺令人絕望。
上大學的時候女生測八百,男生測一千,她跑得最快的成績也才三分三十秒,他們班最胖的男生都在三分三十秒前到達了終點。
想當年她讀小學的時候還是一員虎將,運動會上時常奪冠,誰承想小時了了,大未必佳,脫離了大院那種環(huán)境氛圍,沒那個心氣了。
尤其隨著年齡增長,越來越容易累,她又不胖,沒有減肥的壓力,漸漸也就不運動了。
席漠燃扶著她的胳膊,可她一挨到他就像軟體動物一樣趴在他身上,幾乎整個重心都在他那兒了。
席漠燃雙臂穿過她腋下,改為擁抱的姿勢架著她,寵溺地說:“叫你用鼻子呼吸,別張嘴,這會兒難受了吧?”
姜郁埋怨道:“我說不跑不跑,是你非逼著我跑,本來我不用難受的?!?/p>
“在家里躺著當然舒服,等你腰椎頸椎出了問題,渾身上下都是病,你看舒不舒服?!毕嫉哪抗馔断蜻h處,“你看這個點跑步的不止你,這個點出現(xiàn)在操場上的只有兩類人,一類是有健身習慣的人,一類是病入膏肓謹遵遺囑被迫鍛煉的人。你肯定不想做第二類對嗎?”
姜郁不反駁,只是忽然燃起了斗志。
她怎么能讓他看到一個灰心喪氣的她?
她應(yīng)該在跑回家以后裝作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輕描淡寫地說:原來跑三公里這么簡單,五公里也可以試試,明天我們綁個沙袋跑吧。
抑或是雀躍地說:我跑完了,怎么樣,寶刀未老吧?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何況她還年輕,讓她承認自己還沒七八歲強,不可能!
他能夠做到的事情,她也一定能夠做到。
這樣想著,她又向前跑起來。
席漠燃跟在后面說:“鞋帶散了?!?/p>
姜郁低頭一看,果然散了。
“我給你系吧。”席漠燃說著欲蹲下來。
姜郁堅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背過身自己系。
她的身材是那樣瘦小,席漠燃一米九的個子,稍一瞥就瞥見了她的鞋面,在旁邊指揮:“第一道不要拉得那么緊,不然直接和腳面接觸會慢慢拱松的,你要預(yù)留彈性空間,把第二道扯緊,你這樣只是以為自己系得很緊,一會兒又散了?!?/p>
姜郁一滯,聽從他的建議,把鞋帶扯松了點,系第二道的時候使勁往兩邊扯了扯,重新站起來。
席漠燃握了握她的手,笑得溫柔和煦:“跟著我的節(jié)奏跑,咱家脫韁的小野馬?!?/p>
——
周日兩個人都沒閑著。
姜郁估計年前還要去廠子里看情況,再決定是清理積壓的庫存,扔掉廢舊生銹的,還是摻在一起低價處理了。
競爭對手的資料她還沒看完。
一份pdf格式的文件那么小一點,打出來竟然比詞典還厚。
幾家的堆起來有半米高。
這還是嚴舒月費了好大勁幫她搜集起來的,不然工作量可能會更大。
她覺得上輩子肯定是挖了蘇清淼家的祖墳。
席漠燃也不清閑,他最近在盤算著找別的事做,和別人合伙做生意遲早得翻臉。
既然還存著小時候的兄弟情,不如好聚好散,日后也好相見。
經(jīng)過討賬那事兒他算看清了,藺楠不是靠譜的人,喜歡東一??頭西一棒子地窮折騰,心是浮著的,沒城府,做些低報酬無風險的買賣還行,真下本去投資,棺材本都得賠干凈。
他很看好這個領(lǐng)域的前景,苦口婆心地跟藺楠說:國家重視三農(nóng)問題,糧食的事情的大事情,持之以恒地做下去,前幾年虧損不要緊,以后肯定千倍百倍地賺回來。
藺楠苦笑:機會成本也太大了,做成了是開山祖,做不成就是冤大頭,你知道我爹只是個小官兒,不偷不搶不貪不腐的,手里頭沒幾個子兒,不能讓我給敗光了。我膽子小,沒那個破釜沉舟的魄力。再者說,我運氣不好,所有好事兒都輪不到我頭上,掙點小錢得了,見好就收嘛。
他聽了愁眉緊鎖。
在資本市場里撈金,必須得有守株待兔的耐性,才能見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光景。不肯在勝負難見的情況下壓下全部家當,大可以保留一部分,用以日后翻身。
不肯搏一搏,始終是庸人。
或者說把手上的事業(yè)當做唯一的活路,今后肯定會出問題的。
說到底,錢不是攢出來的,是流動周轉(zhuǎn)賺出來的。
私人的錢當然可以穩(wěn)健保守一點,做企業(yè),那么多玩家虎視眈眈盯著你碗里的肉,不下注就等于賠。
藺楠和他不是一路人,他有自己的想法和謀算,意見不合,也只能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