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槍
眠風沒坐多久,晃著一身的軟骨頭到了前臺,問有沒有房間可訂。
出門前吃了藥,嗓子疼得不行,說出的話變得沙啞而低沉,前臺是個女孩子,眠風在墨鏡后一味地拿熱烘烘的
視線調戲她,搞得她沒臉正視這位吊兒郎當又不失俊俏的客人。
“請等等,今天周末,房間暫時滿了?!?/p>
眠風把胳膊拐在上面,上半身恨不得貼過去,說出的話還算規(guī)矩:“好的,謝謝你,我就在旁邊坐著,要是有 人退房麻煩您通知,成嗎?”
女孩子紅著臉,道當然可以。
眠風沒等多久,用了備用身份牌登記,拿食指轉著鑰匙串,單手插進口袋里進了電梯。
下午有股子煩躁的悶熱,樓上動靜很少,趁著大多數(shù)都在午休機會,眠風樓上樓上的跑了一圈。
楊成虎原來住在頂樓,樓道里五步一哨十步一崗。
這里高于旁邊兩街的樓層,從外往這邊射擊的成功幾率太小。
她回了自己房間睡了個大大的午覺,掐著五點鐘下樓來。在茶廳里自娛自樂地玩著手牌,一刻鐘后身穿西裝的
楊團長在人群的簇擁中到了大堂。他長了個風霜的農(nóng)民臉,換上西裝更加突出面上的風霜和粗糙。
大門處邁進三個人,個個精神體面,當中一位著黑色和服。
眠風當即把臉撇開,這人她認識,是跟季仕康打過交道的田野社長。
兩方人馬熱熱烈烈的碰上了,一番和氣的恭維下,楊團長被田野給領走了。
一連三天,田野日日都來拜會。及至第四天,楊成虎似乎被他感動了,從四國飯店搬了出來,搬進日本租借內(nèi)一處高墻林立的洋房內(nèi)。
他像個烏龜似的,做著見不得人的事情,所以不肯把腦袋輕易伸出來。
眼看南京那邊的培訓快要到期了,眠風不能再等,她必須冒險進入日租界。
她把地圖鋪在泛黃的被褥上,嘴里含著一只紅水筆,單腳踩在床上穿靴子。靴子內(nèi)壁插進一把匕首,隨即抽了
水筆在地圖上劃出一道紅線。
這道紅線代表著楊成虎每晚從俱樂部回到洋房的路線。
非常短的一條線,一橫一豎而已,開車只要五分鐘。
可見這位楊團長對自己的性命相當愛惜。
不過這也給了她機會,或許他認為相當安全了,所以只用兩輛車。
這天夜里,眠風翻墻進了日租界,徹夜蟄伏在俱樂部花園外二十來米的草叢里。遠處燈紅酒綠,弦樂聲從門縫
里飄地老遠,夾雜著時不時的鬧哄聲,像是再愉快不過的溫暖仙境。這一頭,毛乎乎的葉子杵在下巴上,蚊蟲不厭
其煩的盤旋,嘴里發(fā)著嗡嗡、嗡嗡的聲音。它們嘴上尖尖的毒刺,一只又一只透過薄衣服刺進表皮。
眠風專注透過枝丫專注地看著對面,二樓露臺上忽地推開了木門,率先出來的正是楊成虎。她條件反射地拔出
強火力的博朗克,倏然另外一道高高的人影立到了他的身側。直線型的手臂和腰身,幾乎半遮了楊成虎。
這人隨意地往偏頭往暗處看了看,竟然是季仕康。
眠風收回了手槍。
首先季仕康不是她的任務,其次他暫時動不得,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在這里射殺楊成虎不是最好的選擇。
到了凌晨一點鐘,聚會零零碎碎的散去。
眠風提前回到預先準備好的埋伏地點,這是一條狹窄的暗巷,將將足夠塞下一輛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