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林螺站在“三德魚面”的館子門口,神情恍惚一陣,莫名就追溯起了二十多年前養(yǎng)那個孩子的一幕一幕。
小時候的程渝長得極好看,又聰明,被送過來的時候紳士禮貌又聽話的,除了性子沉悶被的沒有毛病,甚至家境貧困都阻擋不了他的聰明才智,那時候家里打撈上來稀罕的魚,他總拿著一個筐分走一半,夜里回來的時候會把錢全塞她枕頭下面。
男人總是愛賭,程渝知道,所以錢從來不給他。
只是她不爭氣,每次男人喝酒回來被打的頭破血流的時候,嗷嗷叫的就說出了藏錢的地址。
程渝太小了,力氣不大,每次只能看著,后來他懂了一些事,告訴她說,其實她可以手里藏一些武器,等男人再打她的時候,她完全可以反抗,一次兩次的,他往后就不敢了。
林螺跳起來一巴掌甩他臉上,嗷嗷叫著說你說什么?你敢教唆我殺我老公,你個賤貨,你才是外人,那是我男人!!
男孩兒很意外。哪怕他不明白也再沒問過,再后來就只是日復一日的繼續(xù)賺錢拿給她。
那個夜晚,程渝打電話來說,馬戲團的那對夫妻不是好人,林螺沒理,第二日凌晨,程渝又打電話過來,說那兩個人在他手上,他是正當防衛(wèi),問她能不能過來,替他報警和作證。
林螺那一刻卻只覺得麻煩。
尋常人家的小孩哪會招惹上這些事,有這種討價還價的膽子。
普通沉睡的羔羊只會一聲聲尖叫著被殺死而已。
黑暗里,她不耐煩的地翻個身說等會兒。
然后打電話給了那個越洋的號碼。
那女人接電話的時候操著一口流利的英文,得知是她之后又切換了中文,聽完了來龍去脈后頓了頓,道,“懦弱的人就該有自己的命運,死了也是好安排,畢竟本來存在就毫無價值。哦,你就隨他去吧,錢我還是會照例付給你?!?/p>
林螺于是切了電話給程渝說,“你不要沖動,放了人家,你不會有事的?!?/p>
程渝沉默了一分鐘,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