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想吃冰激凌?!标P(guān)雅雅雙手交握,小聲地朝肖照,也是徐家二公子撒嬌。肖照有家產(chǎn)有事業(yè),長得更是不輸大明星,關(guān)雅雅沒見到真人時,就對肖照一百個滿意了,這會兒基本就把肖照當(dāng)男朋友看了。
肖照是個紳士,這點小要求還是愿意滿足相親對象的,點點頭,去服務(wù)臺買冰激凌。就在他轉(zhuǎn)彎時,四個女大學(xué)生歡聲笑語地前去排隊了,其中一個神色淡淡,似乎對什么都不感興趣,好在其他三個都知道她的脾氣,照舊親昵。
好巧不巧的,四女正好排在關(guān)雅雅身后。
還要再等幾分鐘才能入場,明橋低頭玩手機(jī),身影被兩個聊天的朋友遮擋,刷著刷著,忽然聽到一聲甜甜的“二哥”。明橋沒在意,胳膊卻被同寢四年的一個舍友抱住,興奮耳語道:“橋橋快看,那是不是你姐夫的經(jīng)紀(jì)人?”
肖照只是經(jīng)紀(jì)人,辨識度不高,但明橋舍友們都認(rèn)得穆廷州、肖照。
明橋意外地抬起頭,果然看見肖照從對面走來,穿了一件白襯衫,手里舉著一根冰激凌。四目相對,肖照錯愕地停下腳步,眼里飛快掠過驚喜與懊惱。
“謝謝二哥?!标P(guān)雅雅毫無所覺,幸福地接過了肖照手中的冰激凌。男的高大俊朗,女的小鳥依人,怎么看都是一對兒甜蜜的情侶。
不知為何,明橋覺得有些刺眼,默默低頭,繼續(xù)玩手機(jī)。
肖照煩惱極了,想跟她打招呼,身邊有個相親對象,不打招呼,更擔(dān)心明橋誤會他與關(guān)雅雅真的有什么。左右為難,影院開始檢票,看眼不知有意還是無心躲到舍友們身后的明橋,肖照無聲嘆口氣,硬著頭皮去排隊了。
他與關(guān)雅雅走在前面,先落座,坐好了,肖照忍不住想看看明橋坐哪兒了,一偏頭,竟見明橋四女朝他們這排走了過來。什么叫心跳加快?肖照向來自詡老男人,然而看著越走越近的明橋,肖照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十七八歲的青春少年,緊張地心撲通撲通跳。
明橋也發(fā)現(xiàn)了他,瞅瞅手中的票,居然就在肖照旁邊!
怎么會這么巧?
明橋皺眉,想與舍友們換票,回頭一看,呵,三個女人都坐下了!
現(xiàn)在再換太過刻意,沒辦法,明橋只好坐了下去,低著腦袋玩手機(jī)。
影院昏暗,肖照注意力都在明橋身上,關(guān)雅雅與他說話,他不高不低道:“要放映了,禁言?!?/p>
關(guān)雅雅失望地嘟嘟嘴。
肖照戴好3d眼鏡,靠著椅背,一副專心看電影的樣子。
電影是太空科幻題材,對于看過太多電影的肖照來說,這片子只是中庸,沒什么亮點,索性借著眼鏡掩飾,偷偷觀察身旁的明橋,心底有絲異樣。短短一周,他竟然遇見她兩次,是單純的巧合,還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肖照不信緣分,但坐在偷偷關(guān)注了三年的女孩身邊,肖照突然想信一次。
一個多小時不知不覺過去了,電影結(jié)束,眾人同時起身離席。
肖照跟在明橋身后,眼里只有她,根本沒管后面的相親對象。兩側(cè)走廊狹窄,人潮擁擠,身后忽然傳來關(guān)雅雅的一聲“二哥”,肖照正要回頭,瞥見明橋似乎被人撞了一下,眼瞅著朝后倒了過來!肖照頓時忘了關(guān)雅雅,上前一步,穩(wěn)穩(wěn)扶住明橋!
盛夏時節(jié),明橋穿的是短袖,突然被一雙溫?zé)岽笫诌?,她剛要掙扎,耳畔卻響起熟悉的聲音:“小心?!痹捯粑绰洌腥思皶r松開了她。
明橋抿抿唇,終究還是沒有回頭。
曲終人散,明橋與舍友們回了學(xué)校,肖照送關(guān)雅雅回家,表明無心戀愛后,關(guān)雅雅委屈地紅了眼睛,幽怨地望著肖照。肖照再次抱歉,然后駕車離開,一眼都沒往后看?;氐剿膭e墅,肖照疲憊地躺在沙發(fā)上,舉起手機(jī)刷朋友圈,明橋沒有任何新動態(tài)。
肖照抓了抓頭發(fā)。主動解釋,會不會是另一種曖昧?會不會讓她察覺他的心?可不解釋,他不甘心,他已經(jīng)無法追求喜歡的姑娘了,為何還要讓她誤會他有了別的約會對象?
半小時,一小時,刷了無數(shù)遍,肖照猛地坐了起來,發(fā)明橋微信:“二小姐,回家了?”
明橋剛洗完澡,看到熟悉的“二小姐”,明橋面無表情,上床后,簡單回了個“嗯”。
肖照發(fā)了一個“狗帶”的表情,解釋道:“今晚我奉老爺子之命相親,電影票都是老爺子塞給我的,沒想到撞見了二小姐。上次二小姐與流氓上司鬧不快,我守口如瓶,這次我相親的事,也請二小姐替我保密,別告訴你姐夫,我可不想被他嘲笑?!?/p>
原來是相親。
明橋盯著屏幕,腦海里又冒出了新的疑問,既然是相親,結(jié)果如何?
但她沒有問,回了一個字:“好?!?/p>
肖照揉揉額頭,這女人怎么一點八卦之心都沒有?
她不問,肖照只好拐彎抹角地澄清道:“又一次相親失敗,我都要絕望了,二小姐身邊有年輕貌美的妹子介紹嗎?最好成熟點的,別跟我要冰激凌?!?/p>
明橋輕笑,原來肖照沒看上那個穿白裙子的美女,理由還是嫌棄對方要冰激凌。
“沒有,我睡了?!泵鳂虿幌敫粋€不熟悉的男人,深更半夜扯俏皮話。
肖照看完回復(fù),跌回沙發(fā),重重地嘆了口氣。
怎么會沒有?她就是啊。
心情不好,肖照打開電視機(jī),胡亂地跳著臺,跳了一圈沒找到感興趣的節(jié)目,又回到了最初的偶像劇。就在肖照打算關(guān)掉電視時,男主肩膀突然跳出來一只毛茸茸的白狐貍,扯著男主耳垂罵道:“趕緊去追啊,傻看著有什么用?你們倆一個月內(nèi)偶遇三次,擺明了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再不追,小心打一輩子光棍!”
男主捂著耳朵喊疼,演技拙劣,有點娘氣,肖照惡寒地關(guān)掉電腦,耳邊卻不?;厥幇缀偟脑挘粋€月內(nèi)偶遇三次,就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腳被什么蹭了下,肖照低頭,看到自家薩摩耶蹲坐在地上歪著腦袋朝他賣萌,雪白的毛發(fā),有點像剛剛的白狐貍。
肖照看著薩摩耶烏黑的眼睛,許久許久,肖照慢慢攥拳。他喜歡明橋,礙于兩家尷尬的關(guān)系才強(qiáng)迫自己屈服于理智,但,如果明橋真是他命中的另一半,那他不會再放手。至于如何確定……
肖照偏頭看向窗外。這個月,他已經(jīng)偶遇明橋兩次了,接下來,他不會刻意去找她,但如果這樣還有第三次偶遇,他就,追定了她。
接下來的半個月,肖照真的沒有刻意去容易偶遇明橋的任何地方,然后,他也就真的沒有遇見明橋。這半個月,對肖照來說簡直度日如年,可當(dāng)時間流水般轉(zhuǎn)到月底,一月之期的最后一天,肖照又突然氣憤,氣為何時間走得這么快。
在別墅過了一上午,越過越煩躁,肖照開車出門。
只要不直接去找明橋,其他形式的遇見,就都算偶遇。
肖照先去了穆廷州的別墅。穆廷州、明薇剛度完蜜月,去孝敬穆崇夫妻了。這里沒人,肖照又去了明薇的公寓,在樓下白白等了一個小時,肖照下車,攔住一個戴紅領(lǐng)巾的小學(xué)生,請他幫忙按明薇房間的門鈴,確定里面是否有人。
十幾分鐘后,小學(xué)生下來,朝他搖頭,明薇家中無人。
明橋不在這邊,就算回來也要等晚上,而且可能會回宿舍。守株待兔沒有意義,肖照再度出發(fā),這次去了明橋的學(xué)校。故技重施,肖照又請一個女生幫她確認(rèn)明橋在不在宿舍,女生去而復(fù)返,說明橋不在,幷且不知明橋去了哪兒。
肖照看著手機(jī)上明橋的微信頭像,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已經(jīng)一退再退,真的直接找她,就不是偶遇,就不算命中注定的緣分,就不足以抵消明、徐兩家的尷尬關(guān)系。
來來回回地,肖照開始往返明薇的公寓樓與明橋校園,一次又一次,夜幕悄悄降臨。盛夏的帝都,天氣說變就變,轟隆一聲雷響,暴雨突至。
肖照坐在車中,雨刷搖搖擺擺,卻刷不走遠(yuǎn)方的雨霧,天地之間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肖照呆呆地看著,看著看著,眼前忽的浮現(xiàn)明橋被雨淋濕的狼狽樣子。今天她帶傘了嗎?會不會又搭了別人的車,會不會又被人欺負(fù)了?
肖照抓起手機(jī),按下?lián)芴栨I之前,卻又遲疑。
這樣,就是刻意了……
但刻意又如何?他想明橋,奔波了一日,現(xiàn)在只想見她!什么狗屁緣分,他喜歡明橋,他想要明橋,他不信緣,他只信自己。當(dāng)初是他顧忌這顧忌那逃跑了三年,三年,他試過了,他還是放不下,既然如此,為何還要躲?
肖照狠狠地按住撥號鍵!
“嘟……”
肖照攥緊手機(jī),死死地盯著屏幕,此時若有人從旁經(jīng)過,往車?yán)锿?,就會看到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低頭捧著手機(jī),如捧珍寶。
嘟嘟幾聲后,電話……通了。
肖照心跳驟停,捧著手機(jī),緊張地說不出話。
“肖先生?”短暫的沉默后,手機(jī)里傳來明橋地疑問,伴隨著嘩啦啦的雨水雜音。
久違的清冷聲音,拉回了肖照的魂,他喉頭滾動,舉起手機(jī)問:“你在哪兒?”
明橋楞住,看眼左手邊的宿舍樓,她一手撐傘,一手講電話: “有事嗎?”
“有事,你在哪兒,當(dāng)面說?!毙ふ諠u漸冷靜了下來,準(zhǔn)備發(fā)動汽車,去找她。
明橋想不通肖照能有什么事,但男人語氣太鄭重,甚至沉重,明橋便道:“我在學(xué)?!?/p>
肖照聞言,皺眉看向車外的宿舍樓正門。他在這兒守了那么久,怎么沒看到她……
剛疑惑,肖照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推開車門,整個人都站在了雨中。傾盆暴雨,不要錢似地往他身上砸,肖照舉著手機(jī),透過雨霧,看到一個人站在前面百米之外,那人一動不動,面容被雨傘擋住,只露出一抹下巴。
肖照攥緊手機(jī),聲音發(fā)?。骸懊鳂颍闩e高傘?!?明橋下意識照做,雨傘抬高的那一瞬,遠(yuǎn)處有人穿破重重雨霧朝她奔來!
明橋震驚地張開嘴。
百米距離,肖照轉(zhuǎn)眼便至,不顧一切地抱住她,緊緊地勒著她腰。明橋手里的傘掉了,手機(jī)也掉了,不受控制地踮起腳,做夢似的被他提著。男人扣住她后腦,他忘情地在她耳邊喚明橋,一聲又一聲,沙啞,熾熱,如失而復(fù)得。
“你……”
明橋想問他到底怎么了,話未出口,他突地堵住她嘴,明橋大驚,立即推他,肖照不管,不管周圍是否有學(xué)生經(jīng)過,只緊緊地?fù)е钌钕肽盍巳甑墓媚铮钌畹匚撬?。他狂熱如同巖漿噴發(fā),再大的雨水都澆不滅,明橋推拒他胸膛的手越來越軟,最終選擇閉上眼睛,乖順地承受。
親了十分鐘,半小時,還是更長?
明橋不知道,肖照也不知,或深吻或淺嘗,暴雨漸弱,肖照的唇,也終于離開了她。
“明橋,我愛你?!甭裨谒叄ふ锗氐?,情深如現(xiàn)實不可得,只能在夢中擁著她低語,“明橋,我愛你,早在三年前,我就愛了。”
明橋靠在他肩膀,雙手抓緊了他背后襯衫。
換成今日見面之前,她不會信,但他從大雨中跑來,他那樣用力地吻她,明橋,信了。
她喜歡肖照嗎?明橋說不清,可如果不曾動心,她為何執(zhí)著了三年,只想要一個明白?
“為什么?”她閉著眼睛問。
肖照手一緊,但這次他不想再躲避,緊扣她手,目光堅定道:“車上說?!?/p>
明橋猶豫幾秒,到底還是跟著他走了。
肖照幫她打開車門,看著心里的女孩終于坐在了他旁邊,肖照笑了,意氣風(fēng)發(fā)。
最難的一步已經(jīng)跨出,往后,他什么都不怕了。
三個月后,肖照靠一片真心贏得了岳母江月的首肯,江月都答應(yīng)了,明強(qiáng)反對還有用嗎?
旁人家都是女兒出嫁胳膊肘往外拐,肖照卻是偏心岳父岳母,平時得空,肖照就陪明橋回蘇城,輕易不去徐家。徐老爺子眼饞孫媳婦,偏偏無可奈何,誰讓兒子徐修當(dāng)年混賬呢?現(xiàn)在賠了女兒又倒貼了一個兒子給明家,就當(dāng)是還徐家欠江月的吧。
算來算去,孩子們幸福,才是最最重要的。(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