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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檀覺得今夜賀時渡一定是瘋了。
他自回南池以后一言不發(fā),摁著她在他平日議事的地方來了好幾次,架子上懸著的寶劍跌落在地上,那是不好的預(yù)兆,他都不曾注意。
最后一次他將檀檀抱回床上弄,這時才存了幾分憐香惜玉的心。
檀檀身下濕涼一片,她已經(jīng)習(xí)慣這樣的難受了,就像每月月事一樣,雖然不是什么干凈的玩意兒,卻是她身體里的一部分。賀時渡今日弄完,并沒起身去沐浴。檀檀撿起榻上被他撕開的衣服掩住自己:“我去打熱水?!?/p>
賀時渡抬起眼皮子,入眼即是她小心翼翼又不利索的背影。
他有個心病,就是看到所有走路不利索的人都會想到時復(fù)。
今日時復(fù)書房里那一角機關(guān)圖又勾起了他的一段心底事。他翻身下床,只走兩步就超過了檀檀。
“我去喚阿琴打水?!?/p>
片刻后阿琴帶著兩行侍女魚貫而入,送來清理要用的工具,她們有條不紊地替賀時渡擦凈身體,檀檀拿被子捂住腦袋,羞得不行。
阿琴給身后兩個侍女使了個眼神:“換一盆新水?!?/p>
而后她又細(xì)聲只對賀時渡一人道:“姑娘怕羞,大司馬,就由我來伺候姑娘吧?!?/p>
賀時渡只叫阿琴打來水就遣走她,他端著水站在床頭,“還不從被子里鉆出來?”
檀檀拿開被子,春潮后的雙頰紅霞未褪,賀時渡握住露在錦被外的一只纖巧腳踝,另只手翻開錦被,女兒家赤裸裸圓滾滾的兩條雙腿瞬間暴露了出來。
那兩條玉腿上,還有他留下的痕跡。
檀檀睜圓兩只眼:“你要做什么!”
“難不成你要自己上藥?”
一股火燒到了檀檀的腦子里,她腦海里一片灰燼,正趁她無措時,賀時渡已經(jīng)剜了滿指腹的藥膏,擠進(jìn)她雙腿間。
滑潤的膏藥被他徐徐推開,粘稠的質(zhì)地似乎要把他的手指粘在檀檀身上。他感覺到了花戶小心翼翼的收縮,只輕笑了一下,而后繼續(xù)替檀檀上藥。
檀檀發(fā)覺他今日實在是很反常。
平日里,他可以在前戲時花樣百出,但事后絕不多管她一下。
二人同宿一枕,檀檀翻來覆去無法入睡,身旁男人斥道:“安分一點。”
“大司馬,都四更天了,你怎么還不睡?”
“檀檀,你可覺得我是個壞人?”
檀檀心道,難道天下壞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壞人的么?若他不是壞人,也不會有這么多人來刺殺他。
“我說了,你會生氣?!?/p>
借著月光,他能看清檀檀清如水的一對眼。賀時渡冷笑了聲,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檀檀。
?時復(fù)的右腿是天殘。
而賀時渡自幼才學(xué)出眾,作為賀公府的世子爺,他習(xí)慣被眾星捧月。當(dāng)年在太學(xué)念書時,他從來不愿等時復(fù)一同回家,不愿與他同乘一匹轎子。
他初次出征打匈奴,時復(fù)用了三個月時間為他設(shè)計了一副新的弓弩,機關(guān)雖巧,但卻不適合騎兵作戰(zhàn)。他當(dāng)時輕狂成性,亦不懂如何關(guān)心別人,便直接對時復(fù)道:“你這輩子都不會知道戰(zhàn)場是什么樣的,設(shè)計出來的武器能用么?”
他在戰(zhàn)場上一日如十年地迅速成長,很快就后悔了跟時復(fù)說過的話。可即使百般補償,也彌補不了時復(fù)所受過的傷害。
如今時復(fù)已經(jīng)能夠研制出最好的機構(gòu),卻再也沒提起過當(dāng)年的那一副弓弩。
過了雞鳴,該是上朝的時辰。身邊傳來細(xì)細(xì)的鼾聲,檀檀正抱著被子一角,兩道眉頭蹙得緊緊的。
她會夢什么呢?會否夢到她在燕宮的小池塘?
“不要殺我...”
一聲夢囈令賀時渡對她的夢起了疑心,下一刻檀檀便驚了醒來,她望著空洞洞的漆黑,急于尋求一塊救生的浮木。
“什么夢嚇成了這樣?”
“我夢見阿愉要殺我?!?/p>
賀時渡安慰地?fù)崃藫崴珙^:“刺客已經(jīng)死了,不會有人殺你?!?/p>
“不...”檀檀否認(rèn),“若我不能殺了你,你就會殺了我的...不,就算我殺了你,我也活不成。就像以前的大司馬和我娘那樣?!?/p>
“是啊...檀檀真聰明?!?/p>
檀檀分不清他是不是在諷刺自己。
他淺淺一笑,在檀檀額頭親了口,“還不伺候我洗漱更衣?”
檀檀以前認(rèn)為自己一輩子做不來伺候人的事,原來人生在世,沒有什么事是絕對的。
她今日伺候賀時渡晨起,不但沒有做錯事,還得了他的贊許,檀檀一整天都腦子發(fā)昏,如同在云霧之間漂浮,直到快近晌午時傳來賀時渡回府的消息,她才仿佛腳著了地,有了踏實感。
檀檀知道自己在害怕。
她記得阿愉沖著她刺來的那一把短劍,鋒利的刀刃將風(fēng)聲都割裂了。每天每夜檀檀都會為此擔(dān)驚受怕,而賀時渡,那么多人要殺他,他不怕么?
檀檀已經(jīng)怕了,她怕有人在自己之前殺了賀時渡,更怕在她殺掉賀時渡之前,有人殺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