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瀝瀝打著南池的老榕樹,她穿戴好衣物,沒有絲毫猶豫地往外走去。
“站住!”
他這一聲嚇得她腿軟。
“非得忤逆我么?”
檀檀只是睜著她亮晶晶的眼鏡看他,她不敢開口,怕一開口又會說出他不喜歡的話。
她甚至渴望自己能夠死在寒冷的秋雨中——只有天知道,她有多么害怕。她看不到自己的結(jié)局是什么,更準確的來說,她不知道自己會死于哪一種手段。
“啞巴了?”
他捏起檀檀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
她不情愿地道:“你一連問了這么多問題,我不知道回答你哪一個?!?/p>
見賀時渡并未回應,她又接著道:“我覺得你真傻,真無趣,你明明知道答案,還非得問?!鄙伦约簺]有表述清楚,檀檀又補充了一個例子,“就比如,你明知道我就算背會所有的棋譜,也下不贏你,非要我背棋譜。你又要我聽話,又不準我聽話,你比我八皇弟還要幼稚。”
“你!”他手上用力,檀檀的下巴都要被他捏碎。
“罷了罷了?!彼麘蛑o地笑了笑,“既然上面這張小嘴說不出好聽的話,便用下面那張吧?!?/p>
檀檀的衣服被他撕得四分五裂,他此刻不想見到她的臉,于是把她轉(zhuǎn)過身去,讓她跪伏著,沒有絲毫憐惜地入了數(shù)連下。
她一雙手在床上中胡亂抓著,不小心摸到了一處金屬觸感,金屬的涼意從指間鉆進心尖,讓她清醒了過來。
那是他卸下的匕首。
秦國男子喜配匕首的習俗是從燕國學來的。
燕國男子總是隨身佩帶著樣式精美的匕首,借此凸顯男兒氣概,然而繁多的裝飾下是被時間磨鈍了的刀刃,到后來為輕便,索性他們只佩帶一個有著好看花式的空殼。
秦國只有王公才可隨身配匕首,比起刀鋒,他們和燕國男子一樣更看重的是裝飾作用。
賀時渡的匕首不是這樣的。
他要最無與倫比的樣式,也要最鋒利的刀刃。
他以前佩帶的匕首在雁北時送給了檀檀,便又在雁北尋了一把新的。
他豐神俊朗的清姿之下,一半是無情南池的血,一半是雁北草原的血。將軍的匕首,只用來殺人。
檀檀緊緊抓住那支匕首,她在無助之中,總要抓住些什么。
她的干澀令賀時渡十分不滿足,他硬著頭皮退出,去尋叫她放松的藥物來。撕裂的痛楚穿透了檀檀,她忍著這如同魚斷尾的痛,挪到床腳的位置,將匕首偷偷藏在袖子里。
賀時渡向前走不過兩步,便發(fā)覺身上少了重量,像腰間摸索去,不見匕首。他眼眸發(fā)沉,卻沒有折回去尋匕首。
良久后他才尋到那催情的藥物,那是南池審問女囚時才會用到的。小小一滴便能叫女人生不如死。
回到床笫前,檀檀裹著被他扯爛的衣服瑟縮在角落里,她的瞳孔深若圣湖的湖水,澄明皓潔之下,是不見底的死寂。
他視野之內(nèi)沒有看見自己遺落的匕首,反倒是地毯上一滴干涸的紅矚目。
“叫你再倔,非得見了血才學乖?!?/p>
檀檀以防備的姿勢面對著他,他脫靴上了榻,握住檀檀纖弱的腳踝將她一腿張開些,那里確實有血斑。
檀檀敵對的目光讓他有著說不出的厭恨。
他憎惡每一個燕國人,她這樣看他的時候,讓他無法不想起她是燕國公主,她不能像蘭娘或是其它侍妾那樣一心一意服侍他,而是和她母親一樣,心懷鬼胎,又隔著世仇。
他不知這催情藥抹在傷處會有什么樣的傷害,也不想知道,只是抹了兩指的藥水,直接往她腿心里送去。
檀檀不知道那是什么藥,但她直覺那是會傷害自己的東西,她激烈地掙扎起來。
賀時渡鉗住她的腳腕,施以蠻力叫她雙腿不再亂動,同時手指擠了進去。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檀檀將匕首抵在他肩上。
匕刃割破他肩上的衣物嵌入他皮膚里,檀檀的動作比他料想地要快許多,但仍在他把控之內(nèi),他迅速反手,將匕首打落。
隨匕首落地發(fā)出的敲擊聲而來的,是檀檀手臂上的斷骨的疼痛。
他是秦國的少年戰(zhàn)神,五歲學挽弓,十歲能獵鷹,四十萬匈奴人懼怕他的名字,他的政敵派來最高明的殺手也沒能動他分毫。
而她,終不過南池豢養(yǎng)過的一只金絲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