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升也站在邊上似笑非笑地說：“看來你們這個美薇的PMC主管很有問題啊?！?/p>

戚嶼沒應聲,他看著李光和賀景碩跟著那個女人出了接待室，前往各大車間。

服裝廠的剪裁、生產(chǎn)和后整車間都在如火如荼地開展著日常工作，他們走得很快,通過李光身上的攝像頭,戚嶼一時也看不出有什么異常。

之后來到了燙整車間,戚嶼提前和李光他們透露過，美薇這種外貿(mào)服裝對燙整要求非常高,人們也常用“三分縫紉七分燙整”來強調(diào)這個服裝加工中的重要工序，所以戚嶼提議讓他們在“談合作”時可以抓住這些點來提點要求。

李光果然在那里停了下來,車間里的聲音比較嘈雜,這一部分的錄音效果不是太好。

也不知他們交涉了些什么，那個女人又帶他們走進了另一個房間。

只見里面有一些工人正在打包一些燙整好的衣服，李光身上的攝像頭恰好對向其中一件釘珠針織衫。

可能是屏幕上那件衣服顯示的時間稍微長了些,戚嶼看著看著,忽然感覺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等幾分鐘后李光他們離開那房間,戚嶼才猛然反應過來,問衛(wèi)天瑞能不能倒回去看剛剛那一幕。

衛(wèi)天瑞一愣：“現(xiàn)在就要回看？”

戚嶼點頭，他要立即確認。

衛(wèi)天瑞只能開另一臺電腦，幫他把已備份的錄像文件導過去,然后再根據(jù)他的要求找出剛剛錄到的那件衣服。

期間戚嶼也讓吳雙替自己取來了工作用的ipad,打開了ME·WE上一季度新款服裝打樣圖片——果然從里邊找出一件和李光拍攝到的釘珠針織衫相似的服裝。

是的，只是“相似”。

照片中的這件針織衫上有“ME·WE”這幾個字母，這個logo做的特別大,在布料編織時就直接用顏色相近的線紡織進去的，呈現(xiàn)出底紋的效果,這也意味著這個logo不能通過后期的印制工藝來呈現(xiàn)。

戚嶼對這件衣服有印像是因為他上周在調(diào)查美薇的直營銷售店時，看到過幾件正在打折的春季滯銷款,其中一件就是這個釘珠針織衫，他當時還留心看了兩眼，覺得這個工藝和設計結(jié)合得有點意思。

但剛剛偷拍錄像里的這件衣服，明明都已經(jīng)進行完燙整工序了，怎么會沒有l(wèi)ogo？

戚嶼再仔細一對比，才發(fā)現(xiàn)兩件衣服上的釘珠位置也不大一樣！

傅延升問他：“是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

戚嶼盯著電腦屏幕，面色凝重道：“他們做的這件衣服，不是美薇的?！?/p>

但很顯然，他們盜用了ME·WE的設計，甚至可能用了ME·WE特定的原材料。

其實，美薇之所以能在這么多外貿(mào)品牌中脫穎而出，主要賴于戚源誠當年在設計和工藝上的投入——美薇的設計中心設立在紐城，里邊集結(jié)了來自世界各地的知名設計師，旗下幾個品牌的服裝款式都是出自這些大牌設計師之手。

服裝在國外完成設計后，再送回國內(nèi)生產(chǎn)中心的技術部，結(jié)合工藝進行打板定樣，最后才會送到服裝廠進行批量制作。

而且由于部分服裝工藝特殊，美薇的廠中配有不少小廠子沒有高級印染、加工設備，甚至包括一部分手工縫制作業(yè)，這些本身就需要很高的設備成本和人力成本，服裝價格自然也會比普通的小牌子更高……

聽完他的解釋，在場幾人都神色各異。

如果這件衣服不是美薇的，那會是誰的？

是誰在背后操控這條產(chǎn)線，又要把這批衣服賣到哪里去？

去年曾讓戚嶼百思不解的那個問題——有關美薇的生產(chǎn)性資產(chǎn)投入增高為什么未從利潤中體現(xiàn)相應收益增長——似乎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可追查苗頭。

實時攝像那邊，李光和賀景碩已經(jīng)參觀完所有的車間準備離開服裝廠了。

等那二人回來，戚嶼又和他們聊了聊，尤其仔細詢問了他們進燙整車間發(fā)生的事。

李光說：“我們問那個科室經(jīng)理，美薇的具體燙整是個什么流程，以后我們?nèi)绻泻献?，能拿到什么樣品質(zhì)的衣服，她就帶我們?nèi)⒂^了那個房間。”

戚嶼了然，原來李光是在提出了這些想法的情況下才會被帶去那里“秘密”的房間。

這也說明，服裝廠上上下下可能全都知道有這么條暗線存在，可如果換做他去調(diào)查，估計沒人會告訴他，也不會讓他看到那一幕。

“那科室經(jīng)理給你小邱總的名片了嗎？”戚嶼問。

“給了?！崩罟鈴目诖锾统鲆粡埣埰?。

戚嶼掃了一眼，上面果然印著邱如松的名字。

“你就按照那個科室經(jīng)理的建議，給他打電話試試，就說要跟他談合作?！?/p>

李光一愣：“真要找他談？”

戚嶼瞇了下眼睛，低聲說：“不談怎么抓他把柄？沒事，他想要什么合作條件，你告訴我，我可以配合?！?/p>

李光：“我明白了?！?/p>

李光當著戚嶼的面給撥通了邱如松的電話，但沒兩分鐘，通話就結(jié)束了。

“他拒絕了？”戚嶼問。

李光搖頭：“他說，最近不談任何合作，讓我九月份以后再找他?！?/p>

戚嶼：“…………”

九月份，那不是他結(jié)束工作回美國的時間嗎？

這群人還真是在演戲給他看?。?/p>

戚嶼心中惱怒，但怒歸怒，他也從沒像現(xiàn)在這樣冷靜過，因為他終于知道了，自己接下來該怎么對付美薇那些管理層了。

李光告訴他，他們把那支外表看起來與普通黑色水筆無異的錄音筆留在了生產(chǎn)車間主任辦公室桌上，不過一時半會兒估計錄不到什么有價值的信息。

戚嶼見自己留在寧城暫時沒什么意義，就決定當晚返回海城。

傅延升次日也要上班，自然跟著他一起走。

***

回去路上，戚嶼有點悶悶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