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離開了糖人攤子,薛遠聽著他一口一口的咬碎著糖人的咯嘣聲音,身子也陣陣發(fā)寒,“圣上,別吃了,甜著牙?!?/p>
顧元白道:“你叫我什么?”
薛遠一噎,改口道:“元——”
顧元白笑瞇瞇地看著他。
薛遠咽了下去,低頭在他耳邊道:“元爺,白爺,聽小的的話,求求你了,別再吃了?!?/p>
顧元白也不想吃了,他看了一眼糖人:“還剩一半。”
薛遠二話沒說,立刻接過送到了自己的嘴里,吃完后將竹簽一扔,終于又空出了手來。不忘換了另一只手去牽顧元白,“這只手怎么這么冷?”
顧元白掙了掙手,沒掙開,索性將薛遠當(dāng)成了暖手的手爐,“是你的手太熱。”
薛遠傻笑兩聲,“我多給你捂捂?!?/p>
吃完了糖人,一路又是炸鵝肉、蔥茶、馓子泡湯,各式各樣的小吃香味勾人,顧元白這才是真實意義上的第一次逛了古代人的夜市,胃口大開,又去吃了春餅、李婆子肉餅和灌湯包,吃灌湯包的時候小心翼翼,皮薄肉汁多,輕輕提起,一吸一吃,鮮美得顧元白整整吃了兩個。
他每樣只吃了一兩口嘗嘗味道,不敢多吃,生怕吃飽了就沒法繼續(xù)吃下去。還好薛遠的胃口奇大無比,一路走過來,他解決了八成的吃食,還是一副不動聲色,不見飽意的模樣。
在吃了一個小得如嬰兒手掌大小的四色饅頭之后,顧元白甘拜下風(fēng)地認輸,“最后再來一個糍粑糕,我吃不下其他東西了?!?/p>
薛遠的臉上不由露出幾分遺憾神色,圣上這一飽,他就吃不到圣上嘗過的東西了。
兩人去買糍粑糕,站在攤子前往街尾一看,顧元白不禁咂舌,這一路走來也有半個小時的功夫,但看上去他們在這一條街上還未走過三分之一。
薛遠接過兩個糍粑糕,這一個糍粑糕也就一指的大小,如年糕一般柔軟,糍粑中間還夾著一顆紅彤彤的大棗,帶著股清淡的甜味,不膩,倒是解了之前吃的那些東西的膩味兒。
顧元白慢慢地吃著,終于從小吃上騰出了眼睛,看了看路邊的玩物。
但他的余光一瞥,卻在前方不遠處見到了褚議。那小童被人背在身上,面色紅潤,乖巧又興奮地笑著,一口小米牙還有一個缺口,他正四處亂瞅著,突然眼睛一頓,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同顧元白對上了眼睛。
“侄兒,”褚議不由拉拉身邊人的衣袖,“侄兒!”
褚衛(wèi)回頭看他,眼中柔和:“怎么?”
褚議小聲地不可置信道:“我看到了圣上啦!就在我們身后!”
褚衛(wèi)心中一跳,下意識回頭看去。
可萬人來來往往,花燈掛了滿天,重巒疊嶂之間,他沒有看到圣上的影子。
黑暗的小巷,糍粑糕的香味在周身彌漫。
外頭的街道喧鬧無比,時不時還能聽到宮里的人對薛遠破口大罵的聲響,可幾步遠的巷子里,安靜、沉暗,只有呼吸聲和水流潺潺。
顧元白只覺得轉(zhuǎn)眼之間他就被薛遠拽進了巷子里,薛遠在他身前,噓了一聲:“圣上別去找褚大人?!?/p>
顧元白的聲音里透著火氣,“朕什么時候要去找他了?!”
“消消氣,”薛遠低頭,情不自禁靠近了顧元白的脖子,低聲哄著,“吃飽了就生氣,對身子不好?!?/p>
顧元白偏了偏脖子,黑暗之中只覺得脖頸一燙,有一只手摸上了顧元白的右耳,顧元白知道他在摸那個紅色印子。
心里的火氣又升了起來,顧元白踹他一腳,冷笑道:“早消了?!?/p>
薛遠挨了這一下,頓了頓,“圣上知道是臣做的?”
顧元白眼皮一跳,“現(xiàn)在知道了。”
薛遠不疑有他,也沒有時間多想。他的滿腦袋都是顧元白,從今日見到顧元白的第一眼起就再也移不開半分心神。
“消了印子了,現(xiàn)在補上好不好?”他呼吸逐漸粗重,熱氣打在顧元白的脖頸上,帶起一片麻人的癢意,“這里沒人,安安靜靜?!?/p>
顧元白揚起脖頸,也好似被他壓抑住的欲望和喘息勾住了一般,呼吸跟著炙熱了起來。
天上的繁星連成一片,分不清哪個比哪個要更亮上一些。這樣的星空在現(xiàn)代已經(jīng)很少見,顧元白曾經(jīng)在前往北極的途中看到過這樣的一次夜空,他躺在甲板上,隨著海浪的翻滾起伏,看著那一顆顆好像大得能砸到他身上的星星。
手可摘星辰,看過這樣星空的人,一輩子也忘不了這個畫面。
“……”顧元白的眼睛驟然睜大。
耳垂被吮了一下,有人在顧元白耳旁沙啞懇求,“圣上,臣想親您?!?/p>
甲板上很涼,穿著沖鋒衣也擋不住寒氣。顧元白還記得那一夜的感受,身下的海浪讓身體好像跟著飛了起來,失重的上上下下起起落落,星星一時近一時遠,濕氣濃重,像童話里的夢。
炙熱的唇在脖頸耳側(cè)落下一個又一個的吻,混著糍粑清甜的香味鉆入了鼻子,顧元白喉嚨動了動,吐出一個又短又狠的字眼:“滾!”
薛遠在黑暗之中找到了他的唇,“顧斂,元白,白爺?!?/p>
他明明攥著顧元白的兩只手腕,明明把人困在墻與自己的胸膛之間,卻可憐巴巴地道:“白爺。”
白爺看了一眼天上亮閃閃的繁星,勾起一抹冷笑,“干就完事了,你怎么這么多廢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