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的食物香氣，有肉味，有骨頭味，還有米面之中混著甜的香味。這香味一吸進(jìn)鼻子里，口齒都生津，呼嘯的風(fēng)和滿地的雪，也凍不住這傳來的香味。

站在邊界上往關(guān)口那邊看著的游牧人脖子伸得老長，恨不得伸過去看一看大恒士兵們這是在干什么。

怎么這么香啊，這要到年底了，他們這是在給新年做準(zhǔn)備？

他們竟然還弄了肉，香氣之中還有葷油香味，他們還有油。

不都受蝗災(zāi)影響了嗎？他們?cè)趺淳湍艹缘倪@么好！

干巴巴看著的游牧人驚訝，“你們聞到這香味了嗎？”

“聞到了，”另一個(gè)人吸吸鼻子，“不就是吃肉嗎？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們以前行軍打仗，吃的也都是肉干，大恒人吃的是豬也不吃的糟糠，都比不過我們！”

“是啊，”游牧人惆悵，“沒想到邊關(guān)的這些大恒士兵會(huì)有吃得這么好的一天。但是現(xiàn)在，他們都在吃肉了，咱們卻在吃著草?！?/p>

其他人不說話了，也沒有心情站在這繼續(xù)盯著了。一伙人回到營帳里，可營帳也隔絕不了這個(gè)香氣，一聞，還是讓人肚子都受不住的香味。

游牧人沒有鐵鍋，沒吃過炒菜，他們想象不到能有這么濃重香味的肉，和他們以前吃的肉干是不是一樣的？

為什么以前的肉干沒有這樣的香味？

或許是有的，只是以往的他們從來沒有注意過，這會(huì)好久沒吃過肉干了，沒嘗到肉味了，才想得滿嘴都是口水，咽著咽著就升起了羨慕。

他們?cè)谇熬€盯著大恒人，但是后方給他們寄來的糧食裝備卻越來越敷衍。他們吃到嘴里的東西都是部族剩下的，馬匹能吃的草糧也越來越少，在這個(gè)時(shí)候，他們聞著大恒那邊傳來的香氣，心里想著，他們什么時(shí)候才能吃到這些東西？

把大恒給占為己有之后嗎？

年三十的晚上，大篝火雄雄燃起，士兵們圍在篝火旁邊，人人臉上都帶著期待欣喜的笑。

等時(shí)間一到，軍里準(zhǔn)備的鼓聲就被敲響，轟鳴之聲不絕。在響徹天地的鼓聲中，薛老將軍舉起酒杯，大聲高喝：“感念圣上時(shí)刻記掛我們，我們才能在這一日吃上這么多的好東西。今日不計(jì)數(shù)量，諸位敞開肚子去吃！舊年已去，新年一來，恭賀諸君明年平安！”

士兵們齊聲應(yīng)是，聲音響徹百里。

篝火熱烈，火舌吞吐著柴火。士兵們拿到了自己的那一份美食，吃得狼吞虎咽，大笑著和戰(zhàn)友們擠在一起兒暖和。

鴨子湯里頭的鴨肉都燉爛了，香料和鹽巴放得很足，隨著熱乎乎的鴨湯一塊兒入嘴，每嚼一下就覺得唇齒留香，沒嚼幾下呢，喉嚨一咽，這就著急的給吞下去了。

這個(gè)時(shí)候，大家誰還管和誰的矛盾呢，哪里還有新兵舊兵之分，人人都搭著肩膀靠一塊，在火光之中只感覺無比暢快。

人多，就是熱鬧，就是喜慶，笑壓也壓不下去。

有新兵大口嚼著肉餡的餃子，呼呼燙得吸著冷氣，不忘問以往就駐守在北疆的士兵們：“你們以前過年都是這么快活的嗎？”

北疆士兵們埋頭扒著肉塊，也跟著燙得話都說不清楚，“哪能啊，這是第一次！”

京城來的士兵牢牢記著：“那是因?yàn)橐郧笆ド蠜]有錢，現(xiàn)在圣上有錢了，等著吧，好的東西更多呢。”

北疆士兵點(diǎn)點(diǎn)頭，感嘆，“真好吃?！?/p>

他咂咂嘴，覺得只說這么一句不夠，“真的好吃啊?！?/p>

底下的士兵在大吃大喝，軍官將領(lǐng)們也沒有落后。眾人敬完了酒，看著伙房送上來的烤肉和餃子、以及鴨湯骨湯，頓時(shí)胃口大開，拿著筷子就開始風(fēng)卷殘?jiān)屏似饋怼?/p>

薛遠(yuǎn)也在其中，他吃著喝著，很少說話。薛將軍看了他幾眼，琢磨了一番，問道：“你是不是想回京？”

薛遠(yuǎn)搖了搖頭，“不能回。”

是不能不是不想，薛將軍瞪著他，“你還和我打馬虎眼？”

“既然薛將軍這么說，那我也直說好了，”薛遠(yuǎn)放下筷子，拿起酒壺喝酒，“我是想回去，但也不想回去。圣上的事情都還沒做呢，我回哪兒去？”

“這么想才是對(duì)的，”薛將軍稍稍滿意，“說吧，你回京是想干什么，難不成真的跟你娘信中的話一樣，你心里是有心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