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慢慢散去,平昌侯府世子李延捏著鼻子喝下一碗姜湯之后,大喝一聲:“爽快!”
將碗遞給內(nèi)侍,他搭著湯勉的肩膀,促狹道:“勉哥兒,怎么還不喝?不會是舍不得吧?”
湯勉耳根一紅,忙一口飲盡,“嘴上不帶把門,凈是瞎說?!?/p>
兩人正說著話,平昌侯的小廝就跑了過來,“世子,老爺讓您趕快過去同他去面圣?!?/p>
平昌侯世子一愣,“面圣?”
他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我我我、我還穿著蹴鞠服?!?/p>
小廝著急道:“您先隨便披件衣服吧,老爺著急著呢?!?/p>
平昌侯世子連忙跟在他身后過去,同著平昌侯一同前往涼亭面圣。
顧元白正好請了兩學(xué)府的掌教過來說話,接到通報后道:“進(jìn)來吧?!?/p>
平昌侯父子倆行了禮,謹(jǐn)慎地說道:“圣上龍體初愈,臣想著來看看?!?/p>
顧元白笑了笑,“你同我這般拘謹(jǐn)作甚?坐吧。”
平昌侯一絲不茍地坐在他不遠(yuǎn)處,脊背挺直,還是緊張。
如何能不緊張?不直面圣上的人永遠(yuǎn)無法體會他們的感覺,圣上年少登帝,原本以為這十來年已經(jīng)讓他們參透了圣上的性格,誰知道猜來猜去全是圣上的一場局,圣上才多大?去年才立的冠!
父親坐下了,平昌侯世子不敢坐,顧元白目光掃到了這一直低著頭的少年兒郎的身上,道:“這是延哥兒吧,原來已是這般大了?!?/p>
平昌侯道:“小子頑劣,大了更是讓臣頭疼?!?/p>
“年輕人也該是如此,”顧元白笑道,“延哥兒,到朕身邊來坐?!?/p>
李延忐忑地在圣上身邊坐下,雖說是身邊,但也隔著兩人站的位置,不知是不是錯覺,坐下之后,李延總覺得鼻尖聞到了一絲香意。
宮里用的香都是上好的熏香,越聞就越是沉醉其中,李延聞得全身都酥了,就聽圣上在一旁打趣道:“朕聽不少大人說過,平昌侯世子長相俊俏,可惜他們家中沒有適嫁的女兒,不然必要先下手為強(qiáng)?!?/p>
平昌侯覺得很是驕傲,李延卻臊得坐立不安,圣上促狹得很,故意同他道:“延哥兒,抬頭讓朕也看看你如今模樣。”
李延跟頭僵硬的鴨子似的,猛得就抬起了頭,臊得年輕的臉蛋兒也通紅一片,眼睛也忘了躲閃,直直看見了圣顏。
圣上微微訝然地看著他,李延梗著脖子,胸腔連著腦子里一片空白。
平昌侯喝道:“李延!”
李延心頭猛得一跳,差點(diǎn)整個人也跳了起來,他連忙低下頭,無措道:“圣上,小子無狀……”
顧元白喜歡這樣活潑年輕有力量的年輕人,他笑了笑,“平昌侯,不必如此。延哥兒真性情,是個好孩子?!?/p>
圣上夸了幾句,平昌侯就讓兒子退下了。李延腳步恍惚地出了涼亭,湯勉正在侍衛(wèi)駐守外不斷張望,見著他出來就急忙揮手。
李延走過去,兩個人彼此望望,一塊兒無言往著人群中走去。走了幾步,李延突然停下了腳,他四下看看,咽了咽口水,轉(zhuǎn)頭跟著湯勉道:“你說,你上次進(jìn)宮是不是也看清了圣上的樣子?”
湯勉輕輕點(diǎn)了下頭,“怎么了,你這次也看了?你不是最聽你爹的話嗎?”
李延摸著腦袋嘿嘿一笑,不答這話,反而是猶如平地扔炸彈一般說道:“我們倆合作找個畫師怎樣?我想將……”他指了指天,雖然害怕,但還是大膽地感覺到了無比的刺激,“將那位給畫下來?!?/p>
湯勉驚得原地跳了起來,“你瘋了?!”
“我沒瘋,”李延朝他擠擠眼,“咱們又不照著畫,眉眼在我這,鼻唇在你那,想看畫咱們就碰頭將畫一合,平日里沒事就將畫藏在臥房里,誰還能發(fā)現(xiàn)?”
湯勉咽了咽口水,腦子里劃過那日一瞥中圣上的模樣,再同李延對視時,彼此都知道,這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