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二月初,寒風凜冽。宮內(nèi)的御醫(yī)千方百計地讓皇上的身體情況處于一個平穩(wěn)的狀態(tài),顧元白也很是配合,還好除了那一場快要了他命的風寒,之后倒沒出過什么事。
閑暇有空時,他盡力回憶《權(quán)臣》這部劇中的劇情。《權(quán)臣》正是《攝政王的掌心玉》這一本耽美文的改編劇,具體的劇情顧元白并不了解。
他只知道這部劇很受歡迎,但比劇情還受歡迎的就是里面的社會主義兄弟情。
顧元白對這種的社會主義兄弟情處于一種“聽過,熟悉,但不了解”的狀態(tài),他對書中的兩位主角也很陌生,但派人探聽一番之后,發(fā)現(xiàn)這兩位主角到目前為止并沒有喜歡男人的苗頭。
顧元白洗了把臉,接過毛巾擦去水,隨口問道:“京城中是不是也有南風館?”
田福生接過圣上手中的巾帕,回道:“是有,聽說還不少呢?!?/p>
顧元白一笑,也難怪等他死了之后薛遠也只是做了一個攝政王。
書中的兩個主角都是男人,彼此雙方都不是南風館中可任人魚肉的男人。薛遠留不下子嗣,沒有子嗣還上個屁的位。
想必等他死了之后,未來的攝政王只能在宗親中扶上一個傀儡皇帝。只要接任者夠聰明,能忍能熬,未必沒有出頭的機會。
站在一旁的田福生瞧著圣上唇角笑意,心中揣測萬千。
圣上突然問起南風館,難不成圣上也想寵幸男子?
但整個京城之中,能配得上承恩圣眷的又有誰呢?
圣上如此尊貴,南風館的人是萬萬不能面圣的。
田福生腦子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忽而定住在一個仙氣脫塵的人身上。
正五品禮部褚郎中的兒子褚衛(wèi)。
臨近元宵盛宴,宮中守備森嚴,那自稱是采花賊的賊子被嚴刑審問,兩日之后終于松了口,審訊的人前來稟明了顧元白此事。
“賊子肯說了,只是想要再見圣上一眼。”
審訊的人道:“臣懷疑這人懷有異心,還請圣上定奪是見還是不見?!?/p>
圣上今日換了稍薄的靛藍披風,厚重的顏色披在他的身上,襯得他的膚色白得如雪,聽聞此,點頭允了:“將他帶上來,朕倒要看看他能說什么?!?/p>
過了一會兒,就有人將那個刺客抬了上來。應(yīng)要帶到圣前,所以還特地給刺客沖去了身上的血跡,一身囚衣干干凈凈,但仍有濃重血腥味。
顧元白走上前,立在不遠處:“你要同朕交代什么?”
刺客被審了兩日,他的臉上黏著發(fā)絲,蒼白失血,唇瓣干裂,眼底充斥著血絲。裸露在外的手指上傷痕一道挨著一道,但一雙眼睛卻格外有神。
虛弱道:“草民要是說了,圣上就能放過小的了嗎?”
刺客費力朝著顧元白的方向看去,瞧清了圣上之后,一張失血憔悴的臉又慢慢漲紅了。
顧元白聞言一笑:“你要是說了,朕就讓幕后之人陪你一同上黃泉。”
刺客聽了,委屈抱冤道:“圣上明鑒,小的背后真的沒人。”
顧元白正要說話,喉間一陣癢意竄起,他微側(cè)過身,抵唇咳了起來。
一時之間,整個宮殿之內(nèi)只有他的低咳聲,刺客抬頭一瞧,瞧見小皇帝咳得眼角都濕潤了。
能把他狠狠折磨兩日的皇上,能看著他這幅凄慘模樣卻面色不改的天下之主,卻會因為這小小咳嗽而紅了眼眶,這么一想,刺客就覺得心頭的癢意更深,跟有羽毛在輕撓似的。
刺客誠心實意道:“圣上,您真的要快點將小的放走了。”
顧元白冷笑一聲,聲音因為先前的咳嗽而顯得有些沙啞,“還敢威脅朕?”
刺客搖了搖頭,“不是,而是您再不放小的離開,家父就要打斷小的這一雙腿了。”
田福生捏著嗓子冷哼了一聲,“你的父親是誰?”
刺客咧開嘴一笑:“家父李保,小的家中排行老幺,姓李名煥?!?/p>
殿中一片寂靜,顧元白猛地上前,他臉色難看地走到刺客身旁,蹲下身掐住刺客的下巴,“竟是我太傅的幺子?!”
田福生在一旁難掩驚訝,他震驚地看著刺客,這竟然是……這竟然是曾經(jīng)的太子太傅李保的兒子?
刺客幾乎被打的廢了一半,他垂著眼睛去看圣上捏著他下巴的手指,指尖發(fā)白,可見圣上是用了多大的力,生了多大的氣。刺客苦笑著說:“我自己犯了大錯,所以由著圣上懲治了我兩日。這一身的傷不躺上一年半載是好不了的,若是圣上出了氣,還請圣上念在小的主動告知的份上,饒下小的這一條賤命?!?/p>
顧元白松開了他,表情陰晴不定。
刺客苦惱道:“若是圣上還氣,那也請圣上容我回家稟告家父一句,家父已七十高壽,受不得驚嚇,待小的回稟之后再全由圣上懲治?!?/p>
顧元白就是因為如此,才不能將李保喊到宮中認罪。
讓他認罪是應(yīng)該,但萬一死了,這老先生德高望重,桃李天下,死在哪都不能死在皇上的怒火之下。
顧元白被活生生氣笑了,他胸口一陣氣悶,田福生驚叫一聲,踉蹌地跑過來撫著他坐下。
殿中一片混亂,刺客沒想到會這樣,他睜大著眼睛,看著一群人圍在皇上身邊。
“他知道朕不會告訴李保,”顧元白手捏的發(fā)白,“他知道朕得看在他父親的面子上饒他一命?!?/p>
田福生急道:“他刺殺圣上,這都能誅族了!”
“那是朕的太傅!”顧元白咬著牙,小皇帝能登上皇位,李保的相助必不可少,小皇帝對李保也是多為親近。更何況這小子聰明得很,膽子大得很,從始至終只說自己是個采花賊,連近身都未近,哪來的刺殺?
足足過了一刻鐘,御醫(yī)趕來為皇上把了脈,刺客躺在擔架上,殷殷切切朝著人群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