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jīng)是下午六點,太陽依舊高掛在天上。
雅丹在維語里意為陡峭的土丘,邢煙一下車,就看到滿目荒涼且詭異的石頭,觸目可及的地表上覆蓋著黑色砂礫,寸草不生。
荒蕪之地,不是說說而已。
車隊停靠在臨時的休息站,因為要入夜了,不再適合趕路,而隊里那些身嬌肉貴的攝影導演模特,已經(jīng)被出景區(qū)后顛簸的鹽殼地折騰得面如土色。
瘦猴看著這群人嗤笑,“還拍啥大片,干脆在這給照個相,就叫戈壁深處的嘔吐之旅?!?/p>
戰(zhàn)曉雯聽到了不厚道地噴笑。
休息站比較簡陋,大帳篷外支著幾口鐵鍋,旁邊綠啤一筐筐疊著,但好歹也算是有門有窗的平房,還有飯菜和熱水澡供應。
旅拍團一下車就撒歡溜了進去,瘦猴挺著個胸膛,昂首闊步地帶著邢煙和戰(zhàn)曉雯跟進去,理所當然地吸引了大多目光。
霍鳴坐在外拍團的正中,連導演都往邊上坐。他左手擁著Vicky,右手還往另一個女模胸上伸,渾然一副金主爸爸的模樣。
看得人直犯惡心。
邢煙他們坐外桌,頂著門口,離外拍團遠遠的。桌上的飯食是西北羊湯和饅頭,邢煙不大能接受那膻味,就只細細地撕饅頭吃。
撕到第四條時,身邊傳來陣發(fā)膩的男士香水味。
霍鳴斜吊著眼,陰陽怪氣,“喲,這不誰嗎?”說著,目光放肆地在邢煙身上掃。這小娘皮身材有多好他上次就知道了,今天邢煙一進來,他就細細琢磨過了。
進沙漠的邢煙換了身行頭,黑色的短袖下擺塞進緊身的高腰牛仔褲,直筒靴高到小腿肚,就算她戴著頂臧農(nóng)的寬檐帽,蒙著防風罩,但那前凸后翹、蜂腰纖背的身段可不要被這身利落的行裝襯得太清楚。
邢煙就當沒聽到他說話,繼續(xù)吃東西,霍鳴也不惱,他眼一掃,就對著戰(zhàn)曉雯笑,“上次爺親得你滿意嗎?”
戰(zhàn)曉雯臉都脹紅了,想罵人但又罵不出。
霍鳴還想動手動腳,突然被瘦猴一把搡開,“嗡嗡嗡的,煩不煩啊,特么影響人吃飯!”
霍鳴沒想到居然有人對他動手,登時火了,“你媽逼再動手試試?”
“動就動,老子怕你?。 笔莺锱淖榔鹕?,橫鼻子豎眼起來比霍鳴還有二世祖范兒,畢竟在被陸原收服之前,誰還不是個刺頭。
眼見兩方就要打起來了,導演忙上前諂媚,“霍少爺,別生氣啊,這人里人外的,都萍水相逢的……”
“草,爺今天心情好,放過你?!被豇Q放狠話,瘦猴無關痛癢,甚至不屑。
揍他這種酒囊飯袋,他還嫌臟了手呢!
“不吃了,都什么東西啊,豬食一樣!”霍鳴說完就擱筷子出門,那個Vicky急忙跟出去,圍著她那貂毛,“哎喲你等等人家啦……”
她蹬著那七厘米的高跟鞋在沙漠里噔噔噔,也是讓人佩服。
霍鳴一走,飯?zhí)镁突謴土饲鍍簟?/p>
瘦猴罵咧咧,“什么人啊……”他舔了下牙,忽然道:“我之前是不是見過那孫子???”
邢煙沒說話,戰(zhàn)曉雯也不說,怕瘦猴想起來,兩人再起沖突。
……
休息站的澡堂簡陋,就用一塊鐵牌子噴上紅漆,掛在外頭。
邢煙擦著頭發(fā)出來,換戰(zhàn)曉雯進去。
另一邊外拍團里有幾個女助理捏著鼻子,不情不愿。導演就在旁邊板著臉,“干嘛呢,一個個的,要洗快洗,到時候進了腹地就是無人區(qū),連水都不夠喝!”
那幾個女生扭扭捏捏地進去,導演叫住其中一個,“王玲呢?”
小助理訥訥:“剛跟霍少爺出去了……”
導演揮揮手,點煙,“走吧走吧?!?/p>
邢煙收回眼神,原來那個Vicky有正常人名,叫王玲。
就算沒有入夜,荒無人煙的西部戈壁灘上,天空的亮度也被刻意壓低。
邢煙坐在木板床里,將靴筒內(nèi)側的匕首綁緊點,又整了整她的腰包。戰(zhàn)曉雯進來時,她已經(jīng)將針筒盡數(shù)塞了進去。
“邢煙,昨天明淮師兄走的時候和你說什么沒?”
邢煙把包塞進衣服下,“我沒見他?!?/p>
“啊?”
邢煙抬眼,“怎么了?”
“沒什么,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戰(zhàn)曉雯小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飛速搖手,“啊,當然我不是說你,我是說明淮師兄,他、他不太值得你……”
邢煙納罕了,“怎么這么說?”
戰(zhàn)曉雯坐在床沿,頭垂下,“就是那天吧,韓東他打你,打得可重了。后來你發(fā)消息給我,說你在陸隊長那,我就跟明淮師兄說了,可他什么反應也沒有?!睉?zhàn)曉雯咬唇,似乎替邢煙委屈。
以前她覺得師兄那么完美,邢煙一時犯渾飛蛾撲火也能理解,可見識過了明淮的心硬,她就覺得他不值得邢煙那么付出。
邢煙聽完,頓了會兒,才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