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dāng)然,沒事我來轉(zhuǎn)悠啥的。”范寶發(fā)美美地吸了口煙,“我來請小樂去喝酒的,不管怎么著他也是棗妮的同學(xué),今番棗妮到縣里讀高中,也是該慶賀慶賀?!?
“我就說嘛,我們村還沒有人到縣里讀過高中呢,棗妮考上了,那是我們村的臉面!擱以前啊,那就是文秀才了!”馬小樂拿著粗面餅,邊吃邊走到了院子里。
“哈哈……你看小樂多會說話,這娃兒,將來也有出息。”范寶發(fā)咧著嘴大笑。
“他還有出息呢,連初中都沒讀完?!瘪R長根臉上掛著笑,“將來能養(yǎng)活他自己就不錯了,還談什么出息呢?!?
“長根,你這就錯了吧,這人啊你不能往死里看,得看好的,沒準(zhǔn)哪天小樂時來運(yùn)轉(zhuǎn),讓你磕掉了下巴也不想到呢?!狈秾毎l(fā)一本正經(jīng)地說。
“呵呵,范支書你可真會說,說得讓人舒服?!焙鷲塾⒃谝慌詭椭?。
“行了,那啥,我也不多說了,今個中午讓小樂去我家喝酒去?!狈秾毎l(fā)說完抬腳就走,走到門口又回頭點(diǎn)著手指頭說,“記著啊,啥也別讓小樂帶,空著手就行。”
“哎呀,范支書你可真是的,謝謝你看得起俺們家小樂啊?!瘪R長根笑著將范寶發(fā)送出了門,回頭進(jìn)來時臉就拉長了,“又得一百塊,那是一個子都少不了的?!?
“他不是說不讓小樂帶啥的么?”胡愛英問。
“沒見識!”馬長根挺起腰桿豎起了脖子,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頭發(fā)長,見識短!聽話要聽音,你沒看他臨出門還不忘關(guān)照一聲!”
胡愛英一想也對,但又不愿受馬長根奚落,“說就說唄,你來什么勁,有勁晚上使去!”
一聽這話,馬長根一下縮了腰身,“我哪里來勁了,嗯,不過也好,等年底分地時我找他要幾畝厚地,看他給不給面子?!?
馬小樂可不管他們嘮叨些什么,只管大口大口地咬著粗面餅。馬長根走到屋里,從床底下摸出一張百元大鈔,抖得一陣脆響,“小樂,這錢你拿著,中午去喝酒時別忘了給范支書啊。”
馬小樂一溜煙跑了過來,“干爹,你放心吧,這錢不會白花?!?
“白不白花用不著你操心,趕緊吃完到果園去干活?!瘪R長根說完又進(jìn)了牛棚,拖出個噴霧器,“要不你去稻田地里打藥?!?
“電視上說了,莊……莊稼打藥人吃了不好?!瘪R小樂嘴里塞滿了大餅。
“不打藥那莊稼都給蟲子吃了,你還吃個屁!”馬長根背起噴霧器走了,剛出門又回過頭來喊,“胡愛英,要不中午先弄條鱔魚燒燒,攢點(diǎn)底氣!”
“行了你趕緊干活去吧,在家里嘮叨個沒完?!焙鷲塾⒂悬c(diǎn)不耐煩地說。
馬長根走了,馬小樂也吃完了大餅,順手抄起一把鐵鍬就要出門。
“小樂,你等等?!焙鷲塾脑钐爬镒吡顺鰜恚稚夏弥粡埨语?,“挖地是體力活,帶去吃了?!?
“我吃飽了,干媽。”馬小樂很感激地看著胡愛英,他覺得現(xiàn)在這世界上就書胡愛英疼他。
“吃飽了也帶著,一會就餓了?!?
“不了干媽,我還得留著肚子中午到范寶發(fā)家去吃呢,要不我把二寶也帶過去吧。”
“帶啥啊,不帶了,省得人家說話,你自己吃飽就行?!焙鷲塾⒄f完又進(jìn)了廚房。
馬小樂也不說什么了,抗著鐵鍬出門就往果園走去。
太陽才一點(diǎn)點(diǎn)高呢,身上就覺著熱了,“今天看來又熱得要脫毛?!瘪R小樂無精打采地走在莊稼道上。
玉米已經(jīng)老高,棒子都長足了,就待鼓滿顆粒。黃豆也正是時候,秧子差不多半人高,豆莢也鼓鼓的。馬小樂看著這些個莊稼,感覺很親切,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黃豆莢裝進(jìn)口袋,等會到果園里用火一燒,味道很香。
走著走著,馬小樂覺得口渴,轉(zhuǎn)頭看看四周無人,貓腰鉆進(jìn)了玉米地。玉米秸可壯實(shí)呢,水分足足的。馬小樂揀一根又粗又直的,一鐵鍬靠根鏟斷,三下五去二扒光了葉子,逮著秸稈啃了起來?!皨尩?,真甜,肯定比棗妮啃的甘蔗還甜!”馬小樂坐在鐵鍬柄上,十分享受。
一連吃了三節(jié)才解渴,馬小樂把剩下的幾節(jié)都鏟斷了,拿在手上就鉆出了玉米地。猛抬頭看見了一個人正朝這邊走來,馬小樂立刻警覺起來,定睛一看,原來是二愣子他媽柳淑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