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擔心沈焰,也不是對阿炎的消失無動于衷,然而,對于此刻的她而言,沒有什么比高考更重要。
這是她自己的人生,是她改變命運的重要機會。
卡在交卷前最后一分鐘,將答案工工整整謄抄在試卷上,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松懈,姜鯉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她回到家,一口飯都沒有吃,抱著抱枕睡得天昏地暗。
爸媽又緊張又擔心,卻不敢打聽情況,生怕給她太多壓力,急得在客廳直轉圈。
姜鯉睡到半夜,才想起把沈焰從黑名單里放出來。
他好像一直在嘗試撥打她的電話,不到兩秒,便打了進來。
她接通電話,帶著濃重的鼻音問道:“焰哥,考得怎么樣?”
“嗯?!鄙蜓娴谋且舾兀滤龑ψ约菏频?,語氣很篤定,“我能考上?!?/p>
姜鯉相信他的實力,卻擔心他的身體狀態(tài)。
她知道不哄兩句,他十有八九要胡思亂想一晚上,打了個哈欠,輕聲道:“睡吧,考完我們再聊。”
“那我明天晚上去你家找你?!鄙蜓媪⒖逃辛司?,“我聽你的,現(xiàn)在就睡。”
高考第二天,早餐比前一天更豐盛,碗里還多了個荷包蛋。
物理題也難,萬幸的是,難倒許多考生的題目,之前聽阿言講過。
她熟練地演算著,填上正確答案,節(jié)省了不少時間。
考完最后一科,姜鯉面如金紙,腳步虛浮,忽然理解了為什么電視劇里演到古代科考的劇情,舉子們走出考場時,總是一副筋疲力竭的模樣。
整整三年廢寢忘食,聞雞起舞,付出了多少努力和心血,到最后,所有的希望全都押在幾張薄薄的試卷上。
她又喝了一袋感冒靈,睡到天黑,沒有等來沈焰,卻等到岑宵宵。
岑宵宵守在床邊,見她的臉色這么難看,還以為是沒發(fā)揮好,小心翼翼地安慰道:“小鯉,別擔心,你去哪個城市,我就去哪個城市,咱們永遠不分開,好不好?”
“不是說好了考清華嗎?”姜鯉虛弱地眨眨眼,停頓片刻,謙虛地笑了笑,“我發(fā)揮得還可以?!?/p>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從沈韻清的口中知道,沈焰剛出考場就昏了過去,高燒不退,直到現(xiàn)在還沒清醒。
姜鯉趕到醫(yī)院,看著病床上消瘦的少年,輕輕嘆了口氣,搬來凳子,陪在他身邊。
他睡得很不安穩(wěn),一直在掙扎,喉嚨里發(fā)出含糊的夢囈,沒多久就出了一身的汗。
姜鯉接了盆熱水,將干凈的毛巾打濕,解開病號服,正準備幫他擦洗,眸光忽然凝固。
她看見瘦到凹下去的小腹上,烙刻著自己的名字。
殷紅似血,清晰流暢,隨著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鮮明到令人無法忽略。
他主動打上她的標記,變成她的所有物。
前所未有的滿足感淹沒了她。
姜鯉俯下身,舔了舔發(fā)干的嘴唇,親吻他散發(fā)著不正常熱意的肌膚,親吻這獨一無二的傷痕。
沈焰的睫毛輕輕顫抖,明明已經(jīng)醒來,卻沉湎于久違的溫存,不愿驚動她。
直到她張開雙臂抱住他的肩膀,他才側過臉龐,將滾燙的淚水蹭在她發(fā)間,狂亂地親吻著她微蹙的眉頭。
“阿鯉……”沈焰的眼神變得復雜,里面既有深沉的愛戀,也有驚悸與痛苦,聲音也格外沙啞,“我全想起來了……”
在夢中,他做為旁觀者,看見了——
另一個世界的他,被她所無情拋棄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