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許供春搖搖頭,沒崴著腳,崴到心了。
唐銃的胸膛很硬很有力,聲音卻柔得不行,許供春覺得耳朵有些發(fā)癢,宛若往她耳朵里吹了氣,從她耳朵一直癢到心里。
鐵漢柔情當真是受不住啊,受不住。
那邊,關立山已經(jīng)被兩名保安擋住。
許供春不自在地推開叫她心跳加速的唐銃,“我沒事?!?/p>
唐銃乜斜了眼正在罵人的關立山,隨手將她掀起的衣擺撫平,肯定地反問:“徐晨之的荷圖,反悔了是么?!?/p>
許供春訝異,“你怎么知道?”
唐銃道:“起拍價定低了?!?/p>
關立山又開始連喊帶罵了,許供春聽得太陽穴發(fā)脹,問唐銃,“你出來的時候,里面拍完了嗎?”
唐銃微微搖頭。
關立山聽見許供春的問話,陡然停下罵腔,滿懷期待地看著許供春,“沒拍還是流拍了?”
許供春道:“您稍等?!?/p>
許供春側(cè)身,按下話筒問盧小靜,“小靜,荷圖成交了嗎?”
許供春剛問完,耳機里面?zhèn)鱽碲w洋的一聲震怒,“許供春,你沒在現(xiàn)場?!”
許供春被震的腦袋嗡一聲響,“經(jīng)理,關先生后悔送拍荷圖,現(xiàn)在在門外,我在處理。”
趙洋信任許供春的辦事能力,便未再多言。
盧小靜這時說:“成交了,78萬成交,程少拍的,有事嗎供春?”
許供春輕道:“你試試看能不能請他出來一下?”
程少,程邵澤,那個滿臉寫著“少爺看中的東西沒人能搶”,“少爺就是宇宙中心”,“少爺就是錢多就是牛逼”的程邵澤。
78萬,高于關立山定的68萬底價。
倘若最后喊價是67萬,低于關立山定的底價,按規(guī)矩,這拍品都不算成交,而列入流拍的行列。
但是78萬,高于底價,按規(guī)矩來,就是成功成交,不得違約。
許供春望向關立山,軟聲輕道:“關先生,里面拍品已經(jīng)成交?!?/p>
剎那間,關立山正在掙扎的手松了力氣,全身都失了力量,仿佛整個人都不經(jīng)碰的碎了,精神崩了。
他捂著腦袋,緩緩蹲在地上,嘴里發(fā)出一聲又一聲的哀嘆。
五十歲半老的老人蜷在大廳中央,一身黑衣,和反著光的白瓷磚,對比鮮明,更顯哀痛,許供春看得眼角不自覺地輕顫了一下。
像極了她爸在她高考那年花高價買到贗品的樣子,痛心疾首,情緒不穩(wěn),直接影響到了心臟。
關立山幷非是出身書畫世家,是半路開始接觸收藏的生意人,這類年逾半百的人,年輕時學歷普遍不高,年邁時沒有專業(yè)人士帶路,就和她爸一樣,鑒賞能力高低只看對方忽悠能力的高低。
所以,關立山很有可能被其他拍賣行或者什么人忽悠了。
她還記得第一次因為荷圖拜訪關立山時,他斬釘截鐵不賣,但是當她第二次再去拜訪的時候,他忽然反口說賣也可以,更是主動找公司的鑒定專家做鑒定,仿佛有人對他說現(xiàn)在時期應當釋出一樣。
許供春走到關立山跟前,想蹲下去和他聊,但她穿著一字裙,不太方便。
便單手捂著領口,俯身彎腰對關立山輕道:“關先生,您能告訴我您為什么突然不賣了嗎?”
許供春俯身彎腰的那一瞬間,唐銃的眉梢就猛地一跳。
裙子裹著的形體太翹太圓潤,唐銃大步走過去,扯著許供春的胳膊就將她拽了起來。
許供春回頭道:“你干什……”
就見唐銃緊繃著臉,滿面不悅,“裙子太緊了?!?/p>
許供春:“……”那讓她怎么跟客戶說話?居高臨下嗎??
許供春正要反駁,唐銃卻大步朝關立山走過去,彎腰扶關立山,“關先生,解決問題的第一準則就是冷靜?!?/p>
關立山詫異地看了唐銃一眼。
唐銃半彎著腰,維持著扶關立山手臂的姿勢,“您不冷靜,就解決不了問題?!?/p>
關立山聞言,激烈的情緒終于有了緩解,順著唐銃手臂的力量,緩緩站了起來。
關立山深呼吸,滿臉滄桑地說:“我有個朋友跟我說徐晨之的畫得盡快釋出,否則就拍不上價了,我就將底價定低了,可今天才知道,我那朋友也來拍賣會了,就是沖我的畫來的,我不想賣啊,我不能賣啊?!?/p>
關立山說話間,唐銃退回到許供春身邊。
許供春感覺到身后的唐銃像一座小山一般,無聲地給著她力量。
許供春嘴角向上彎了彎,柔聲道:“徐老先生畫的收藏價值,至少這兩年都不會跌?!?/p>
關立山的情緒又要崩了,許供春不慌不忙地說道:“關先生,我叫我同事去請買家了,或許和買家還有商量的可能,但您也要先做好最壞的打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