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晚最討厭過節(jié),過節(jié)意味著要回岑家那個死氣沉沉的老宅,年復(fù)一年,她已經(jīng)連裝笑都裝不出。
母親鄭曉黎上周快遞了件旗袍過來,沒有任何交流,關(guān)系疏遠至此不是一天兩天了。
給大吃和大喝準備了晚飯,岑晚進衣帽間換衣服,離那么遠都能聽見兩只狗美滋滋又激動無比舔飯盆的聲音。
它倆一定會比今天晚上的自己吃得高興,岑晚系上領(lǐng)口最上方的如意扣,覺得幾乎要窒息。
臨出門的時候,兩只大毛絨玩具狗有情有義圍著她打轉(zhuǎn),岑晚想了想,蹲下身拾起門邊上的寵物香腸快遞拆開,不偏不倚地二位各加餐了兩根。
“中秋快樂。媽媽一會兒就回來哦?!?/p>
過節(jié)應(yīng)該是快樂的,狗子們的快樂很簡單,那就給它們多一點。
每次岑晚開著那輛路虎攬勝回到岑宅,都具備開著坦克把別墅夷為平地的氣勢。
下車時在門口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xiàn)的人,她不動聲色地蹙了蹙眉,心里沉了幾分,瞬間想通了關(guān)節(jié),更煩躁了。
“小謝總?”岑晚不疾不徐走過去,佯裝驚訝
“岑小姐。車很帥,看到了你的另外一面?!?/p>
謝逸仁臉上掛著淡笑,似乎連嘴角弧度都如計算過一般拿捏精確,與昨天在公司會議室看到的那個矜貴公子沒什么區(qū)別,讓人討厭不起來,可也不怎么有好感。
謝逸仁來自一個港商世家,近兩個月和岑晚負責的項目有業(yè)務(wù)往來。
她敷衍著說謝謝,聽見他繼續(xù)拗口地說,“令尊邀請我,似乎沒有知會岑小姐,也怪我沒有事先打招呼,望岑小姐不介意才好?!?/p>
“不要緊?!?/p>
這有什么要緊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賣女兒。只不過一回生二回熟,這次過分到連她這個當事人都要從外人口中得知罷了。
這頓惡心飯吃得可想而知,更惡心了。
岑晚和謝逸仁在長桌上挨著坐,聽著父親岑仲睿和母親鄭曉黎一唱一和夸獎他們郎才女貌般配得緊。桌上的其他長輩和小輩面上或多或少露出些鄙夷和不自在,嘴上卻說不出什么。
有幾年沒看見這些人吃癟成這樣了。
“晚晚。”
謝逸仁進入角色倒是快,斯斯文文拆了一塊魚腹肉,放置到岑晚的餐盤上,配上這稱呼,聽得岑晚一陣惡寒,卻也只能露出微笑,慢條斯理地吃。
“三媽真是好福氣,這一個兩個的,真會挑女婿?!倍玑瘯煹南眿D是個厲害的,現(xiàn)在懷了第二胎更是天不怕地不怕,“我這回要是生個女兒啊,之后可要好好向三媽您取取經(jīng)?!?/p>
“可說呢二嫂,”六妹岑昕也開始撿茬兒,“不過啊,這女婿太早挑中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事,誰知道有沒有變數(shù)呢?”
魚腹肉的邊緣連著一大塊半透明的脂肪,岑晚難以下咽,放下筷子用餐布沾了沾嘴角,裝聽不懂,抬頭看向岑昕。
“什么變數(shù)?中秋節(jié)妹夫忙什么大生意呢,怎么沒回來吃飯?”
岑昕算什么東西,沒腦子的草包一個,還好意思和二嫂一起咋呼。岑昕的丈夫前幾天被仙人跳了,她自以為瞞的很好,其實一桌子笑面虎都清楚極了。
果不其然,岑昕立刻變了臉色,炸了毛正要反擊,被她親媽崔妍華溫聲打斷,“小晚,來,嘗嘗糖醋藕,知道你愛吃,我吩咐廚房特地給你加的菜。”
“謝謝四媽?!?/p>
崔妍華是父親的第四任也是現(xiàn)任妻子,鄭曉黎是第三任。
糖醋藕是條狀的,用牙咬開絲都連著,蜘蛛網(wǎng)一樣纏在嘴外面,岑晚一點都不愛吃。 ↑↑她只吃切成薄片的藕,在這個家里,美其名曰一位父親、四位母親、五位手足,沒有人知道。
就這樣,在餐桌上一大家子人“其樂融融”地煎熬了近兩個小時,終于結(jié)束。
岑晚找借口先走,在花園被母親鄭曉黎攔住囑咐了一陣,大意就是要和謝逸仁培養(yǎng)感情。
“你是個聰明孩子,知道要怎么做,以前也做得很好?!?/p>
岑晚沒什么表情,不明白為什么這么無恥的話她都能說得出來。在鄭曉黎眼里,婚姻是利益的交換,培養(yǎng)感情就是培養(yǎng)利益。
“錢繆要回國了,希望不會影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