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摘星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對呀!可是我家里就我一個人,買了蛋糕都不知道找誰陪我一起吃,還好有你在。”
她笑得開心又真摯,岑風沒有懷疑,默認了這個理由。他看了看逐漸燃完的蠟燭,提醒道:“那許愿吧?!?/p>
許摘星點了點頭,微微頷首閉上眼,幾秒鐘之后,她歘的一下睜開眼,亮晶晶地看著岑風:“哥哥,生日一共可以許三個愿望,我許了兩個了,好像沒有別的什么愿望了。剩下的那個愿望,我送給你好不好?”
岑風一愣。
許摘星催促:“快點快點,蠟燭快要燃完了,快許愿!”
岑風下意識閉上眼。
大腦卻一片空白。
許什么愿呢?
愿望會實現(xiàn)嗎?
如果愿望真的能實現(xiàn)的話……
他希望從不曾來過這世間。 ↑↑變成一塊石頭,一棵樹,哪怕是一陣吹過就散的風呢,只要不是人,什么都好。
可他沒有選擇的余地,這世界從來沒有給過他選擇的機會。他也曾努力地,掙扎著,想要把這人生過好。
他曾經(jīng)真的堅信過,未來會更好。
是這個世界一次又一次告訴他,別妄想了,永遠不會好的。
小時候以為只要聽話乖巧,少吃一點,爸爸就會喜歡他,可迎接他的依舊是無休止的暴打。
后來那個人進監(jiān)獄了,他自由了,他以為在孤兒院至少不會挨打,可因為他是殺人犯的兒子,數(shù)不清的暴力欺凌在等著他。
老師跟他說,岑風啊,你要多笑,你多笑笑,才會有人喜歡你,愿意收養(yǎng)你。
于是他就忍著衣服下滿身的痛,聽話地彎起嘴角。
后來果然有一對夫妻領養(yǎng)了他,他們來帶他回家那天,給他換了暖和柔軟的新衣服,還給他拿了好多餅干和糖,那時候他以為,從此會不一樣。
但那個家里,還有一個跟他毫無血緣關系的哥哥。
哥哥不喜歡他,岑風從踏進那個家的第一刻就知道。
他太熟悉那樣憎惡的眼神了。
他小心翼翼地在這個家生活,說話聲不敢大了,腳步聲不敢重了,什么都不爭不搶,可那個大他兩歲的哥哥還是討厭他。
半夜偷偷往他床上撒尿,撕掉他認真寫完的作業(yè),伙同學校里的男生們把他按進廁所的便桶。
年少的惡意沒有分寸,大人們永遠無法想象小孩能有多惡毒。
岑風沒辦法對養(yǎng)父母開口,他們最最寶貝的兒子都對自己做過什么。他們收養(yǎng)了自己,供他吃穿用度,還送他去上學,他們對他有恩,他不能去破壞這個家。
養(yǎng)父母覺得那些都只是兩個小孩的小打小鬧,等孩子再長大一些,就都會過去了。
他們不理解為什么他想逃離這個家。
直到他被中天的星探發(fā)現(xiàn),他無所謂當不當明星,對于十五歲的少年而言,離開那個像無聲地獄一樣的地方,付出什么都愿意。
可直到成為練習生,才發(fā)現(xiàn)不過是從一個地獄跳到了另一個地獄。在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競爭對手,朋友會背叛你,兄弟會為了出道機會踩著你的頭往上爬。
他沒有退路了。
養(yǎng)父母因為他退學當練習生的事已經(jīng)跟他斷絕了往來。
這是他選擇的路,他得證明給他自己,給這個世界看。
他也曾咬著牙不服輸。
可結果是什么?
是現(xiàn)實給了他一個又一個巴掌,打到他清醒為止。
現(xiàn)在再回想他這一路走來,荒唐得讓人發(fā)笑。
現(xiàn)實明明在不停地告訴他,別努力了,沒用的。別追了,你追不到美好的。你這樣的人,生來就不配擁有光明。
而他不信,他一次又一次地前進,奔跑,伸手,努力去摸那束光,最終,摔入萬丈深淵。
于是到現(xiàn)在,不再心懷希望。 ↑↑他認命了。
不追逐,就不會痛苦,不奢望,就不會失望。一切美好都是虛偽的假象,是引誘他的糖,是拽他墜入深淵的手,是斷腸蝕骨的毒藥。
他不會再上當。
岑風睜開了眼。
許摘星猝不及防撞進他冷冰冰的眼里,被尖銳又鋒利的寒意刺得心尖一顫。
只是一瞬間,岑風收回了護住蠟燭的手,后退兩步,滿身的冷漠和排斥:“我沒有愿望。”
他轉(zhuǎn)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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