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鵬那個錢我就借了啊，”丁霽盤腿兒坐在床上，低頭看著手機，“他說年底能還上?！?/p>

“這還問我？”林無隅把奶奶的搖椅搬到了臥室里，這會兒躺上頭一下下晃著，“我要說不借，你能答應嗎？”

“我不是在問你，我是在告訴你，”丁霽看了他一眼，“你又把椅子搬進來，一會兒奶奶回來抽你?！?/p>

“她回來的時候我扛著椅子就出去迎接她了，”林無隅說，“這椅子是真舒服，爺爺手藝不是吹的，這椅子有二十年了吧？一點兒都沒松動?！?/p>

“十五六年了，”丁霽說，“我小學的時候就喜歡睡上頭?！?/p>

“劉金鵬那個店什么時候能開起來??？”林無隅繼續(xù)晃著，偏過頭看著他，“開起來了怎么辦的吃穿用度就都從他那兒搜刮了吧？”

“他還從這邊兒給寄過去嗎，”丁霽笑了起來，“我看他店里賣的東西都未必有林湛給怎么辦買的高級?！?/p>

林無隅嘖了一聲：“這狗讓他慣得不像樣子了，咱們回來之前我不是把我機子拿他家去放著嘛，他讓放怎么辦那屋，壞狗居然不讓我進去！”

“其實真沒想到，”丁霽說，“當初說要把狗擱他那兒的時候，他不知道嫌棄成什么樣了，現在要想拿走估計不太可能了?！?/p>

“我們再養(yǎng)個貓吧?！绷譄o隅說，“狗被搶了，還是得有個自己的寵物?！?/p>

“誰養(yǎng)？”丁霽問，“倆住宿舍的，還忙得要死?！?/p>

“你啊，”林無隅說，“你不是不打算考研么，你畢業(yè)以后就回出租屋住去，然后養(yǎng)貓?！?/p>

“……你計劃得挺好??？”丁霽說。

“比養(yǎng)狗省事兒，還不用出去遛。”林無隅晃了晃椅子。

“那怎么不是我考研你去上班養(yǎng)貓?！倍§V放下手機，跳下床，一條腿跨到了椅子上。

“哎哎哎，”林無隅抓著他胳膊，“不合適吧，在家呢，搞得這么澀晴，爺爺奶奶回來了怎么辦。”

“你想什么呢？”丁霽坐到了他腿上，“腦子里能不能有點兒正直的內容了？”

“你這姿勢還跟我說正直？”林無隅看著他。

丁霽笑著低頭親了他一口，脆響。

“行吧，反正我已經發(fā)現了，奶奶平時回家，拿了鑰匙就開門，利索著呢，”林無隅說，“只要是咱倆同時在家，她鑰匙不抖個兩分鐘都掏不出來?！?/p>

丁霽一下樂出了聲音：“你也發(fā)現了??？”

“不是，”林無隅在他嘴上彈了一下，“你還好意思笑？多尷尬啊?！?/p>

“你以為咱倆在屋里排排坐著看新聞，她進來的時候就不抖鑰匙了？”丁霽問。

林無隅嘆了口氣：“老頭兒老太太太懂事了也不好?！?/p>

丁霽撐著椅背用了用勁，椅子晃了起來，他捏了捏林無隅的下巴：“你剛說你不考研了去上班養(yǎng)貓嗎？”

“我是說你考研，我就去上班養(yǎng)貓?！绷譄o隅笑著說。

“我不?！倍§V很干脆地回答。

“你爸能放過你么？”林無隅問。

“他現在不怎么管我，”丁霽說，“我再讀個研出來也沒什么意義，本來也不是讀書的料?！?/p>

“哎，這話說的，”林無隅說，“你是要氣死誰啊？小神童說自己不是讀書的料，比跟人說你玩著考上的h大都氣人。”

丁霽嘆了口氣：“氣人就氣人吧，我就是不喜歡上課，這事兒你別攔我啊?！?/p>

“不攔你，也不會跟你說什么以后別后悔，”林無隅說，“你想怎么樣都行，奶奶說的，只要不干壞事兒，你想去要飯也可以，只要你覺得要得開心?！?/p>

“那就不必了?！倍§V趕緊說，“雖然我吃飯沒你那么講究，但是還是要正經吃的?！?/p>

林無隅笑得椅子都抖了。

“行吧我要是上班了，就養(yǎng)只貓給你玩，”丁霽說，“你到時就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吧，你要真不考研，我怕楊叔叔要罵人，你現在沒事兒都老幫他干活了?！?/p>

“成天楊叔叔楊叔叔……”林無隅嘆了口氣。

“我也沒當別的學生面兒叫，”丁霽嘿嘿笑了兩聲，“我都叫年輕了，應該是楊大叔。”

林無隅其實并不介意丁霽畢業(yè)之后是工作還是繼續(xù)上學，丁霽總體來說是個有譜的人，不喜歡念書了就去工作，以他的腦子，干點什么都沒問題，說不定哪天又想念書了，再回去考也能考得上。

只是丁霽他爸媽現在都還不知道他的決定，想當然地認為他會一直讀下去，到時還不知道會不會又鬧起來。

“哎?！绷譄o隅伸了個懶腰。

“擔心我爸媽生氣？”丁霽問。

“別老猜這么準，”林無隅說，“煩死了，一點兒神秘感都保持不了?！?/p>

“你嘆個氣還要保持個屁的神秘感啊嘆了一個神秘的氣……”丁霽又晃了晃椅子，“放了一個神秘的屁……能唱出來了?！?/p>

“下去?！绷譄o隅推了他一把。

“干嘛？”丁霽沒動，“現在氣性這么大？一句話就趕人走？”

“不是，”林無隅往下掃了一眼，“壓著我了?！?/p>

“我坐這兒半天了，現在壓著你了？”丁霽很不屑。

林無隅沒吭聲，只是看著他。

丁霽跟他對視了一會兒，突然反應過來，一邊趕緊下了椅子，一邊忍不住笑：“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并沒有什么多余的想法，我的每一個動作都是無意識的，我眼下對你只有純潔的愛情……”

“給我拿瓶冰紅茶?！绷譄o隅說。

丁霽往門口走了兩步又停下了：“對身體不太好吧？你不如拿水沖一下呢?！?/p>

“滾蛋，”林無隅說，“我就是要喝水?！?/p>

“好好好?！倍§V跑進了廚房，拿了冰紅茶給他，“就還兩瓶了，這兩天咱們喝得有點兒多，一會兒得去超市補一提，要不小綠豆過來一看就剩這點兒了，肯定得怒?！?/p>

“再買點兒冰淇淋吧，雙色那種，”林無隅說，“好久沒吃了，學校冰柜里全是三色的。”

“行，”丁霽也往下看了看他，“你一會兒好了就去吧?！?/p>

“……你別老提醒我，別老盯著我，我很快就能好?！绷譄o隅很無奈地沖他揮了揮手，“你該干嘛干嘛去吧。”

“我去洗個臉。”丁霽出了臥室。

林無隅喝了幾口冰紅茶，感覺挺舒服，起身打開衣柜，抽了一件t恤出來，是丁霽的，不過也無所謂了，他倆現在衣服基本都混著穿。

一邊往身上套衣服一邊走到客廳的時候，林無隅聽到客廳的門鎖響了一聲。

今天奶奶回來居然沒抖鑰匙？

他趕緊把t恤往下扯，雖說什么也沒干，但一想到奶奶每次出門都覺得他倆會趁著家里沒人干點兒什么，他就很尷尬。

還沒等扯好衣服，門已經開了，小姑拎著一兜菜走了進來。

林無隅的t恤剛扯了一半，還有一半卷著沒拉下來。

她進屋一抬頭就愣了愣：“喲?！?/p>

“小姑來了啊?！绷譄o隅把衣服扯好，正想著再說點兒什么證明一下自己只是換了件衣服而已，丁霽突然從廁所出來了，掛著一臉水，看著跟剛洗完澡似的。

“喲?！毙」糜帚读算丁?/p>

“小……”丁霽話還沒說完，小姑已經轉身又出門去了，手里還拎著菜。

“我靠，”丁霽反應過來，趕緊跑過去一把把她拽了回來，“干嘛呢你跑屁啊？”

“收拾完了？”小姑問。

“收拾什么??！”丁霽說，“我倆準備去超市給小綠豆買飲料！”

“這兩天把她的冰紅茶都喝光了。”林無隅說。

小姑打量了他倆一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哎呀，你倆嚇我一跳?！?/p>

“不是你嚇我們一跳么？”丁霽說，“我們是清白的?！?/p>

“行了吧你閉嘴，”小姑笑著推開他，把菜拎進了廚房，“你倆去超市趕緊去吧，一會兒奶奶回來該張羅做飯了，你們回學校之前這幾天都隆重著呢?！?/p>

“小綠豆呢？”丁霽說，“興趣班下班了吧?！?/p>

“在家生氣呢，”小姑說，“打了同學，被她爸說了一頓，這會兒正悶屋里反省，不肯出來，晚點兒她爸帶她過來，你倆幫著勸一下?！?/p>

“為什么打同學？”林無隅問。

“見義勇為唄，”小姑嘆氣，“她同桌被欺負了，她就打人?！?/p>

“那這要被我小姑父批評了肯定委屈啊，”丁霽說，“她是做好事呢?！?/p>

“所以讓你倆看看能不能勸一下，做好事也不能抬手就打人吧，”小姑說，“現在都成惡霸了，今天兩家?guī)е⒆由蠈W校去跟老師面談，那孩子見了她就哭，話都說不出來。”

“小姑，聽你這語氣，”林無隅靠到墻邊笑著說，“其實還挺得意啊?！?/p>

“喲，”小姑捂住了嘴，“聽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