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藍山雨心緒激蕩,抬頭看向年幼的少主,那雙清澈的鳳尾目中,掩藏著洞悉萬物的神韻。
“屬下知曉,定不負主上所望?!彼{山雨再聰明終究還是個少年,藏不住臉上的喜悅。
歸云宮的羽人數(shù)量有限,每個人都有任務(wù),像他這樣的副樓主更是繁忙,孔雀又不是能長途飛行的鳥,要抽出時間偷跑去京城看江雪幾乎是不可能的。藍栩也就是算準了這一點,才把藍江雪送進宮。如今他奉少主之命去京城建孔雀樓,要見藍江雪就輕而易舉了。
丹漪定然是知曉了他的心思,才會給他這樣的任務(wù)。這是少主對他的信任,也是對他的恩賞。直到此刻,藍山雨才真的對丹漪死心塌地。
皇城,太真宮。
藍江雪穿著一身素白長袍,在院子里親手種下一棵龍抓槐。他自小寡言少語,如今做了國師,皇帝、妃嬪、朝臣,各個都想來卜卦問詢,讓他煩不勝煩。當朝皇帝不是明君,他是半句也不想與之多言的,索性在太真宮中布一道南客迷蹤陣,擋住那些不愿見的客人。
“國師,這么晚了,怎么還親自種樹啊?”皇帝沒有經(jīng)過通稟,直接走了進來,擺擺手揮退左右,帶著一抹玩味的笑走到藍江雪身邊。
做皇帝這么多年,他自忖各色美人都見識過,但在見到藍江雪的那一刻,還是禁不住亂了方寸。泠泠如天山雪,郎朗若云中月,冷冷清清,恍如謫仙。
藍江雪拿出一方雪色絲帕,慢條斯理地擦拭沾了泥土的指尖,“皇上深夜前來,所謂何事?”
“無事,”皇帝靠近一步,伸手抓住了藍江雪寬大的衣袖,“月下看人美三分,古人誠不欺余。”
藍江雪看看自己被抓住的衣袖,再看看一臉癡相卻還附庸風雅的皇帝,目光倏然變冷。
皇帝只看到雪色的衣袖翻飛,如夢似幻美不勝收,而后就脖頸一疼,不省人事。藍江雪收回還未出手的手刀,蹙眉拔下皇帝脖子后面的孔雀翎金針,抬頭看向房頂。
一身藍衣的藍山雨一躍而下,抬腳就要踹那皇帝,被藍江雪一把攔下。
“弄昏他還好說,若是身上留了淤青,叫我如何解釋?”藍江雪不贊成地說。
“這個登徒子,死有余辜,我殺了他,明天自會去向?qū)m主請罪?!彼{山雨氣紅了眼,抬掌就要拍碎皇帝的頭蓋骨。
藍江雪立時出手攔他,兄弟倆瞬間過了幾十招。自小跟著宮主習武,且年長幾歲,藍江雪的內(nèi)力比藍山雨要深厚不少,很快就占了上風,一掌襲向藍山雨的胸口。這本是平平無奇的一招,動作也不快,藍山雨竟毫無防備,就這么敞開胸襟讓他打。
手掌在距離胸膛三寸處驟然停下,驀然收回的內(nèi)力讓藍江雪一陣血氣翻涌,急道:“你這是作甚?”
藍山雨本有些委屈,自己千里迢迢跑來看他,這人沒一點驚喜不說,還要打他。但見他因為驟然收勢而蹙眉低吟,頓時緊張起來,一把將人抱住,“我逗你玩呢,怎么樣,有沒有傷到?”
藍江雪推開他,“你怎么來了?是不是背著爹偷跑下山的?”
“不是!”藍山雨驕傲地挺起胸,“少主讓我來京城建分樓?!?/p>
“少主?”藍江雪聽出了這話中的不尋常,“你……”
“爹不許我見你,我便投了少主,很快他就管不著我了?!彼{山雨眼中滿滿的勢在必得。
“……”藍江雪垂目,重新拿起樹苗開始栽種。少年的心思他明白,但他們都是雄鳥,又是名義上的兄弟,根本不可能。
“你歇著,我?guī)湍惴N?!彼{山雨搶過樹苗,興高采烈地開始栽種,只要能看到這只美麗的白孔雀,讓他干多少活都樂意。
京城的分樓建得飛快,藍山雨將自己的心腹調(diào)來做分樓的層主,將此處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少主治下跟宮主一脈相承,只要辦好差,并不計較屬下干私活。于是,借著孔雀翎的便利,藍山雨得以時常給江雪尋摸稀奇的吃食和小玩意兒,三不五時地入宮陪他,竟比在玉山上還要自在。
三年之后,當?shù)や暨x中了辰子戚,決定入宮教他龍吟神功的時候,藍山雨已經(jīng)成功取代了他爹的位置,成為了新的孔雀翎樓主。
“果然青出于藍勝于藍,哈哈,只要你再成個親,為父就沒什么遺憾了?!彼{栩看著年僅十九歲武功高強、能力卓絕的兒子,老懷甚為。
藍山雨刷拉一聲打開玉骨折扇,笑瞇瞇道:“父親放心,等江雪出了皇宮,兒子定把他娶回來?!?/p>
“什么?”藍栩手中的杯子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