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過了一天,林飛然深切地覺得這么下去不是個事兒,如果上課的時候自己總是這個狀態(tài),超越張煦拿到全班倒數(shù)第一,每天被學霸鬼騎著脖子嘲諷簡直就是分分鐘的事。
如果能和顧凱風同桌就好了,眼不見為凈,而且顧凱風陽氣那么強,除了那幾個花癡鬼妹子其他鬼不會閑著沒事去碰他……寢室里,林飛然坐在學習桌前轉著筆想事情,一臉放空,一雙大眼睛呆呆盯著手里的筆,秀長深黑的睫毛低垂著,面前的練習冊半天也沒動一下,看起來便是滿腹心事的樣子。
寢室的學習桌是兩張拼在一起的小桌子,一左一右擺在床鋪對面,林飛然在左,顧凱風在右。
顧凱風單手支著頭,大大方方地側過身子盯著林飛然看了一會兒,然后輕輕咳了一聲。
可想事想得入神的林飛然對此毫無察覺,只托著下巴憂郁地嘆了口氣,想著自己那些事兒,小臉蛋上一副愁腸百結的神情。
其實仔細想想,能見鬼也不一定百分之百是壞事啊,至少應該能看見爺爺了,也不知道爺爺會在祖屋,還是會在墳地?奶奶呢?會和爺爺在一起嗎?說起來當年奶奶去世的時候爺爺好像不是特別傷心?林飛然回憶了一下當年爺爺有點反常的表現(xiàn),又想起奶奶去世之后爺爺總是一個人自言自語……當時林飛然還小,只聽別人說爺爺自言自語是因為太思念奶奶了,但現(xiàn)在想想,說不定爺爺其實一直能看見奶奶的靈魂,老兩口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祖屋里團聚了?林飛然想著。
想什么呢這小東西,苦著張臉?顧凱風好笑地用鞋尖碰了碰林飛然的鞋子,輕輕叫了聲:“哎。”
林飛然想得入神,沒留意到腳上這點小動作,不過一想到以后很有可能能再見到爺爺奶奶,林飛然的心情就一下子飛揚起來了,他自顧自地抿著嘴唇微微笑了一下,眼中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亮晶晶的笑意。
顧凱風眼睛微微彎了彎,又用鞋尖碰了一下林飛然的鞋。
林飛然呆呆地扭頭看過去:“怎么了?”
顧凱風樂了:“你說呢?”
林飛然一臉懵逼:“……我說什么?”
顧凱風含笑道:“裝,繼續(xù)裝?!?/p>
林飛然:“……”
什么鬼?神經(jīng)病啊?
一頭霧水的林飛然做了個深呼吸,壓住脾氣,并不敢和自己的人形護身符對剛!
他今天也想了一下如果自己在見鬼時表現(xiàn)出害怕的樣子,用自己的反應來將有鬼這件事傳遞給顧凱風會怎么樣,但他又發(fā)自肺腑地覺得顧凱風和自己恐怕沒有這種默契。至于林飛然爸媽,那兩個人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到時候萬一覺得兒子瘋了,再把林飛然扭送到精神病院電一電可就慘了,而且如果事情真的嚴重到那地步還沒法兒解釋……所以林飛然在深思熟慮后暫時放棄了這個選擇。
林飛然覺得以目前的狀況而言,自己最好是先回鄉(xiāng)下的祖屋看一眼,如果爺爺?shù)撵`魂真的還在那里,說不定爺爺可以教會自己怎么和陰陽眼和平相處。
問題只不過是以林飛然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要怎么回去,就這么回,他害怕,誰知道這一路上會看見多少鬼,但是拖著顧凱風回又根本沒借口。
林飛然托著下巴,把臉偏過一個角度,偷看了顧凱風一眼,又飛快轉了回去。
直接拜托他和我一起回老家他肯定不能答應,和我又不熟……
林飛然剛轉回去,顧凱風便也偷偷瞥了他一眼,看著林飛然那副愁眉苦臉欲言又止的小模樣,顧凱風的唇角忍不住揚了揚。
很快,到了熄燈的時間。
燈一滅,林飛然的神經(jīng)就立刻繃緊了,他忙不迭地擰亮了閱讀燈,然后像塊小粘糕一樣跟著顧凱風去洗漱。今天晚上林飛然洗得特別快,顧凱風剛洗完臉時,林飛然已經(jīng)全搞定了。洗漱完畢,林飛然無比自然地在顧凱風背上碰了下,道:“我洗完了先回去?!闭f完,沒等顧凱風說話,林飛然就一陣風似的沖回了寢室。
為了宣誓主權,林飛然回寢后換了身睡衣,把顧凱風的閱讀燈拿走放在學習桌上,又把自己的閱讀燈拿過來擺在顧凱風床頭。做完這些,林飛然把上鋪自己的枕頭拿下來,強行在顧凱風的單人床上塞了兩個枕頭,然后沒有半點遲疑地爬上顧凱風的床,鉆進顧凱風的被窩,翻開書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
這么做是因為林飛然自己也覺得一個十七歲的大男生因為做了個噩夢就連著兩天不敢自己睡覺太扯了,可他也的確找不出其他合理的理由能讓自己天天賴在顧凱風床上……
所以就只好營造出一種自己睡在這里超正常超順理成章的氣氛!
讓顧凱風根本就不好意思攆自己!
過了一會兒,顧凱風推門進來了。
林飛然急忙從顧凱風的被窩里支起身子,擺出一副下鋪男主人的樣子,一手扯著被一手拍拍枕頭,頂住心虛的壓力和顧凱風迷一般的目光,一臉理所當然地招呼道:“快上來睡吧,挺晚的了?!?/p>
“……”顧凱風做了個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