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點低夫夫!
笑聲仿佛會傳染,三個人笑了起來,舞臺附近的其他人也就跟著嘻嘻哈哈起來,氣氛總算不尷尬了。
在這之后,李靜淑又講起了當(dāng)年外國侵略者突然來襲,要把自己抓走的那件事,講到江老先生是如何為了保護她而犧牲時,李靜淑的聲音帶上了哭腔,而老校長則呆立在原地不動了。
“江杜若犧牲了?”老校長自言自語著,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又將手輕輕按在領(lǐng)導(dǎo)席的桌面上。
那只虛無縹緲的手臂整條沒入了桌面中。
就像第一天知道自己沒有實體一樣,老校長驚得整個身子都猛地一顫,緊接著,他迅速抬起那只手,在自己缺失了一半的頭上抓摸著。
“我的頭……”老校長喃喃自語道,“那半個頭呢?”
他的手不可置信般在自己的脖子上方摸索了好一會兒,才終于醒悟過來,他僵立在原地,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又抬頭看看周圍的人。
那些和他不一樣的,活生生的人。
“我們沒有辜負(fù)江老先生的期望……”李靜淑說起那一屆學(xué)生們后來的去向,每一個為國家做出了貢獻(xiàn)的人她都提到了,包括她自己,“我在國家科研院一直工作到退休……”
老校長似是已經(jīng)從得知自己死訊的震驚中緩過神了,他豎著大拇指,不住地點著頭,李靜淑每說起一名同學(xué),老校長就中氣十足地大喊一聲好。
“這所學(xué)校走出過很多人才,我相信今后,會有更多、更優(yōu)秀的人才從這里走出去,為我們的祖國和社會做出貢獻(xiàn)?!崩铎o淑說著,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道,“我知道江老先生再也看不見了,但是今天在這里,我要向他鞠一躬。”
她費力地對著面前的空氣彎下了腰,另外四位老人也彼此攙扶著站了起來,他們一齊向面前的空氣鞠了一躬。
他們想象著,他們敬愛的江老先生就在前面。
他們敬愛的江老先生的確就在前面。
他有些局促不安地擺著手,嘴上不住說著“可以了,可以了”,想讓他的這幾個老學(xué)生快直起身,他背對著臺下,對著那幾個學(xué)生發(fā)出粗糲沙啞的哭聲,如果不是親耳聽見,林飛然幾乎不敢相信一個那樣端莊自持的老知識分子會哭得這樣悲切而不加克制。
然而,隨著老校長的哭聲響起,那本應(yīng)存在著半個頭的虛空中驀地出現(xiàn)了許多微弱的光點,像是螢火蟲的尾光,淺淺的,淡淡的。那光點越來越密集,它們盤旋飛舞著,溫柔地落在老先生那暴露了七十年的傷口上,那光點越聚越多,在達(dá)到了一個頂峰后,光芒驟然消散……
老先生的頭重歸完整了,他長身鶴立,面容清秀疏淡,模樣看起來一點也不嚇人了。
他轉(zhuǎn)頭望向臺下,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