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又寒暄了幾句,潘賓就起身告辭,臨走前,唐泛對鄭英道:“侯爺,此事非同尋常,為了方便查驗,我們希望能將令公子的尸身帶走?!?/p>
鄭英眉頭緊鎖,顯然不大樂意:“難道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唐泛:“要查明令公子死因,還得從此處著手?!?/p>
鄭英:“我兒乃武安侯長子,怎能等同一般民夫,他的尸身,侯府自會保存,停棺七日即行下葬?!?/p>
言下之意,如果你不能在七天內(nèi)查明真相,我兒子也等不了那么久,肯定是要下葬的。
還沒等唐泛答話,潘賓就道:“自然自然,死者為大,還是入土為安的好,侯爺節(jié)哀順變,那我們就先告辭了?!?/p>
唐泛:“侯爺,那名叫阿林的婢女,按照規(guī)矩,順天府也是要帶走的?!?/p>
鄭英這回沒說什么,直接揮揮手,讓人將那婢女帶過來,交給順天府的衙役。
一離開武安侯府,潘賓就板起臉數(shù)落唐泛:“潤青啊,今日之事你實在是太沖動了!”
唐泛一臉無辜:“大人,這話從何說起?”
潘賓:“你方才就不該對武安侯說后面那些話,鄭誠的死到底是不是另有其因,說到底也不過是你的揣測,萬一到時候查出點什么來呢?你道武安侯送我們出來時為何態(tài)度大變,他無非是怕兇手與內(nèi)宅有涉,到時候死了一個兒子不算,說不定還得搭上一個?!?/p>
唐泛嘆了口氣:“大人,若是我們坐視不管,只怕就要釀成一樁冤案了?!?/p>
潘賓很是不悅,心想我怎么點撥到這份上你還不開竅?鄭英自己死了兒子,連他都希望大事化小了,我們還瞎忙活什么?再說了,皇帝肯定會念在勛臣的情面上照顧?quán)嵱⒌母惺?,到時候順天府這邊要是真查出點什么來,反倒得罪了人。
唐泛也有點無奈,順天府尹再怎么說也是正三品堂官了,潘賓卻如此怕事,連調(diào)查一樁兇案都瞻前顧后,也難怪這位大人干了那么多年,卻始終沒法再往上升。
二人在武安侯府里耽擱了大半個晚上,出來的時候,外頭剛剛敲了晨鼓,早起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空氣中還彌漫著霜露未退的清冷,唐泛見路邊已經(jīng)有人擺起早點攤子,便對潘賓笑道:“師兄,忙活一夜也該餓了,我請你吃早點如何?”
潘賓聽他換了這個稱呼,原本不霽的顏色卻稍稍和緩,也覺得有些饑腸轆轆了。
兩人都是一身常服,倒也并不扎眼。
攤子老板見他們找了位置坐下,也不過來,就站在那里喊:“二位客倌,吃點什么?”
唐泛:“兩碗肉臊面!”
老板高聲回了一句:“好嘞!”
不一會兒,兩碗熱氣騰騰的肉臊面就擺在兩人面前。
香氣撲鼻的熱湯面上撒著青翠欲滴的蔥末,確實令人食欲大增。
潘賓和唐泛也是真餓了,不聲不響拿起筷子低頭就吃。
唐泛的吃相很斯文,速度卻絲毫不比潘賓慢,甚至還要更快一些。
等潘大人堪堪將湯面喝完,唐泛已經(jīng)放下筷子了。
在潘賓想開口教訓他之前,唐泛已經(jīng)道:“師兄,其實這件事,即使武安侯想壓,也未必能壓得下來?!?/p>
潘賓:“何出此言?”
唐泛:“師兄可還記得,去歲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潘賓想了想,臉色一變:“你是說……?”
他拿起一根筷子沾了面湯在桌上寫了一個“西”字。
唐泛點點頭。
這“西”字,指的既非東西南北的西,也非西天極樂世界的西。
而是西廠的西。
大明朝傳到當今這位成化帝時,已經(jīng)是第八位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