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子惜做好了挨罵的準備，沒想見到媽咪的時候，她滿臉堆笑，拉著她的手一個勁兒地賠罪：“飛娥，你看我這記性，忘通知你了。昨天談好的那位客人，臨時有事不來了…你不會等了一夜吧？”

子惜楞怔，“沒有?！?/p>

“那就好…不過也沒關(guān)系，以后機會還多著呢?！?/p>

話音剛落，手機響了起來，媽咪看見來電顯示，眉飛色舞地滑開接聽鍵，老練地寒暄道：“哎喲喂李總，我和飛娥解釋過啦，您不用放在心上，如果您實在喜歡她，我給您留著還不行？…”

留著…

子惜苦澀地笑笑。

她現(xiàn)在可不就是明碼標價的商品嗎？

“陳姐，昨晚的客人姓李？”

媽咪掛斷電話，翻看著微信，回道：“對啊?！?/p>

那…靳總又是怎么一回事？

想起他那張冷漠又傲慢的臉，子惜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陳姐，我暫時不想出臺，您看行嗎？”

媽咪不解地看她，“繼續(xù)做平臺？做平臺怎么來錢？”

“飛娥，昨天是你運氣不好，你也知道，李總之前和我談好的價錢可是二十萬，做平臺你什么時候才能賺來二十萬？”

子惜疲倦地說：“陳姐，我最近身體不太舒服，等過一段時間，可以嗎？”

看她面色蒼白，狀態(tài)確實不大好的樣子，便不再強迫，“好吧，我這幾天盡量給你安排輕松的活兒。”

“謝謝您?！?/p>

出了花朝的大門，子惜深深地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陽光刺得她眼睛疼，心里絕望地想，這樣卑躬屈膝，沒有尊嚴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可她沒有時間傷春悲秋，沉溺于無謂的情緒中，對她來說過于奢侈，就算再累也只能咬緊牙關(guān)往前跑。

上完課后去食堂隨便吃了點填飽肚子，又買了份盛在保溫飯盒里。

林菀下午要做透析，不知道什么時候結(jié)束。害怕耽誤晚上的家教兼職，她給孩子的媽媽發(fā)了短信說明情況。

到醫(yī)院的時候，林菀還在睡覺，子惜把飯盒放在床頭柜，坐在床邊翻看專業(yè)課的教材。

“小惜？”

她久病臥床，目光了無生機，聲音也是虛軟無力。

子惜扶著她直起身，把她散落在額前的頭發(fā)別到耳后，然后露出一個明亮的笑容，“媽媽，明天是周末，我?guī)闳ジ浇墓珗@轉(zhuǎn)轉(zhuǎn)。”

“這周末不用上課嗎？”

“選修課不去也沒事的?！?/p>

林菀不希望她把過多的精力放在自己身上，聽她這么說，語氣嚴厲起來：“小惜，要以學(xué)業(yè)為重。不要總是往醫(yī)院跑，媽媽知道自己的情況。

說到這個話題，她兀自嘆了口氣，“我們順其自然好嗎？”

子惜哪里聽得進她看似淡然實則消極的話，自顧自地盛飯，賭氣道：“不好?！?/p>

林菀沒什么胃口，子惜好哄歹哄才喂她吃完一碗粥。

清洗完碗筷進來，看到她怏怏地望著窗外，曾經(jīng)美麗的容顏被病魔摧殘得蒼白憔悴，子惜心里很不是滋味。

“媽媽，我爭取到了下學(xué)期去英國交換的機會。上次你和爸爸帶我去度假的時候，我年紀小什么也不懂，還信誓旦旦地和他保證將來要去那兒上學(xué)，多傻呀。不過愿望就要成真了，媽媽，你要快點好起來，我只剩下你了?！?/p>

“對不起，小惜，都怪你爸爸，也怪我。你本來可以有更多選擇的機會，飛得更遠的…”

以前家里還富裕的時候，她確實有資本飛向更廣闊的天地。子晟為她提供了堅實的經(jīng)濟基礎(chǔ)，讓她可以無所顧忌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后來家道中落，父親鋃鐺入獄，又畏罪自殺，她和林菀一夜之間從豪宅淪落街頭。任誰也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

可這些都過去了，她也早已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兒了。

“媽媽，你不在我身邊，我飛得再遠有什么用呢？”

趕到楓林灣的時候已經(jīng)是暮色沉沉的傍晚，還穿著短袖的子惜冷不防地打了個噴嚏，這才感受到天氣轉(zhuǎn)涼。

這里是滬城東部的別墅區(qū)，也就是富人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