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跟我回家

開著車在外面漫無目的地兜了一圈，尹暢看到這家酒店，直接登記入住。

他關(guān)了手機(jī)，不想見任何人，也不想跟任何人說話，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哐當(dāng)”一聲，又一個喝空的酒瓶被尹暢隨手丟在地上。

尹暢頭暈?zāi)垦５赝蟮谷?，心里默念著那個陌生的名字——邵君凌。

邵…君…凌……

邵……君……凌……

房間里靜謐無聲，他有些醉了，耳邊似乎響起尹東生前給他打電話時說的話——

“小暢，你十八歲生日，爸爸暫時趕不回來了，對不起……”

“再過一個月，爸爸就回去給你補(bǔ)過生日好不好？”

“我會為你準(zhǔn)備一份大禮，保證你喜歡?！?/p>

一會兒又變成了王律師的聲音——

“檔案中寫明，你被尹先生登記入戶的理由是‘收養(yǎng)’?！?/p>

“你父親前段時間，有沒有跟你提過‘邵君凌’這個名字？”

“尹先生確實考慮過以‘親子’的名義和對方恢復(fù)父子關(guān)系……”

……

呵呵，如果不是被新聞爆出來，他是不是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這個真相？

也不知是什么時候睡過去的，一整夜，尹暢只覺得一顆心冰里火里在煎熬，渾身忽冷忽熱的難受。

睡睡醒醒，再度睜開眼睛，房間里還是暗的。

尹暢摸索著開了手機(jī)，一看時間，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下午了。

隨之涌進(jìn)來的，是一連串未接電話和未讀消息提示，大部分是陸靈鵑的，還幾條是姚曼槐的。

昨天23:45

姚阿姨：“小暢，首先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昨天發(fā)生的事，都是我和楊嘉佳的疏忽造成的，很抱歉阿姨沒有保護(hù)好你，我也非常能理解你現(xiàn)在的心情?！?/p>

姚阿姨：“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你在哪兒了，但你放心，在你調(diào)整好自己的情緒之前，我不會讓任何人去打擾你。你剛回國不久，也沒有換國內(nèi)駕照，外出注意記者偷拍，更要注意行車安全！”

今天07:21

姚阿姨：“目前我們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了靜學(xué)福利院，也了解到了真實情況，我們考慮聯(lián)合他們出一個官方新聞先平息輿論……不過，關(guān)于邵君凌今后的安排，可能需要你出面來一起討論決定?！?/p>

……

尹暢看得頭疼，他丟開手機(jī)，像個逃避現(xiàn)實的鴕鳥一般閉上眼睛。

就這樣躺了近一個小時，他才痛苦地從床上爬起來，草草洗了把臉，抓起車鑰匙去停車場。

進(jìn)了車，他又坐在駕駛座發(fā)了幾分鐘呆，才茫然地在導(dǎo)航里輸入了“靜學(xué)福利院”。

半個小時后，導(dǎo)航語音提示他即將抵達(dá)目的地。

其實尹暢也沒想清楚，自己為什么要跑來這個地方。

許是不甘心，或是嫉妒，這種情緒迫使他過來，想親眼看看那個叫邵君凌的男孩跟尹東到底長得有多像。

福利院坐落在城市西面的郊區(qū)，一幢白墻紅瓦的矮房，看上去有些陳舊，占地面積也不大。

尹暢沒有直接從正門走，而是繞了半個圈，把車停在沒什么人經(jīng)過的福利院后墻外。

院墻上有菱形的鏤空窗格，透過窗格，尹暢看見里頭的空地上有個破損的兒童籃球架，還有秋千、步行器等設(shè)備，看樣子是供福利院里的孩子玩耍的戶外場地。

此時已臨近傍晚，空地上人不多，幾個孩子三三兩兩地湊在一塊而追打嬉鬧。

尹暢雙手揣兜，站在墻外一個個看過去，但那些人都不是邵君凌。

他有些失落，但想想也不正常，福利院那么多孩子，他不走到里面去，光站在外面，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看到那家伙。

不一會兒，院里響起了一陣音樂聲，孩子們歡呼著“開飯了”，一窩蜂地跑了回去。

這下游戲場上一個人都沒了。

尹暢又默默地站了一會兒，自覺沒勁，正要轉(zhuǎn)身離開，忽見里頭出來一個人……待看清對方的模樣，尹暢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也頓住了腳步。

那個小孩慢吞吞地挪到角落的沙地邊，蹲下身，似是百無聊賴地?fù)芘永锏纳匙印?/p>

看著那個縮成小小一團(tuán)的背影，尹暢的心情無比復(fù)雜。

幾分鐘后，又幾個年紀(jì)稍大的孩子從里面結(jié)伴出來，一眼就看到了蹲在沙地邊發(fā)呆的男孩，便朝他走了過去。

尹暢本以為他們是找他去玩的，沒想到為首那人竟然朝他喊了一句：“小瘋狗，飯吃好啦？”

聽到這個奇怪的稱呼，尹暢瞇起眼睛，不由聯(lián)想到那篇新聞中提到的“霸凌”。

在那人的帶領(lǐng)下，他身邊的同伴也怪聲怪氣地笑了起來。

“小瘋狗不吃飯，吃沙子，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