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繞到學校后墻,找了個沒有攝像頭的地方,簡單的助跑加手撐,輕而易舉地就跳過了圍欄!
上一次,是蕭以恒為了厲橙翻越高高的圍欄,而這次換成厲橙去找他了。
華國美院并不大,厲橙很快就找到了學生們的畫室。
現(xiàn)在正是午休時間,畫室里空蕩蕩的,見不到一個人影。
厲橙走進畫室,依次看起那些作品。他知道,這是同學們?yōu)榱藳_擊保送名額準備的最終作品,在十天的時間內,誰能拿出讓所有老師滿意的作品,誰就能留下來。
這些作品的形式五花八門,并不拘泥于表現(xiàn)形式。厲橙從那一排排作品之間穿梭而過,他見到了黑色碳鉛筆畫出的素描畫,見到了像是馬賽克一樣層層疊疊的抽象作品,還見到了山水丹青,以及不少的油畫作品。
可是這些作品之中,沒有一副署名是那熟悉的三個字。
最終,厲橙停留在一副背靠墻角的畫架前,畫架上蓋著厚重的氈布,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聲音在引導著他。
他抬手拉住了氈布一角,輕輕一拽,那氈布便順著畫框邊緣滑落下來,露出了藏在下面的作品。
那是一副未完成的畫。
那是一副用無數(shù)濃烈的色彩堆砌在一起的肖像畫。
金色,橙色,藍色。
是音符落在琴鍵上的華彩,是水滴匯入大海的轟鳴。
幻化成畫筆的魔法棒,指揮著那些顏色撞擊在了一起。
畫中人的模樣十分模糊,臉龐與唇鼻都未勾勒清晰,唯有一雙眼楮精雕細琢,仿佛帶有生命。
那雙眼楮里帶著充沛的愛與信念,每一個看到這雙眼楮的觀眾,都會被那雙眸中的華彩勾去魂魄。
厲橙呆呆地望著這幅畫。
屏息。
因為他認出了畫中人。
——那是他自己。
毫無疑問,這幅尚未完成的肖像畫便是蕭以恒的作品。
這是蕭以恒第無數(shù)次為厲橙執(zhí)筆。
但這一次的意義截然不同,它不再是自娛自樂的速寫;它被alpha細心勾勒,將以最完美的姿態(tài)呈現(xiàn)在所有老師面前——蕭以恒希望以這幅畫作,叩開華國美院的大門。
厲橙忽然想起來,蕭以恒曾經(jīng)在電話里告訴他,等到厲橙比賽歸來后,他會把這幅秘密禮物送給他。
現(xiàn)在,厲橙已經(jīng)提前掀開了神秘禮物的面紗,可是繪制這部作品的年輕alpha,又去了哪里?
就在厲橙發(fā)愣之時,教室門外突然傳來一聲爆喝——“金頭發(fā)的那個小子!你是誰,你從哪兒鉆進來的??。 ?/p>
聲音的主人是個女孩子,她的聲音明明在顫抖,可說出口的話卻帶著可笑的威脅︰“你你你你你別亂動?。∥腋阒v,這屋里擺著的都是價值連城的畫,你要是敢隨便畫一筆,你傾家蕩產都賠不起?。 ?/p>
厲橙確實沒想破壞這屋里的畫(雖然他對價值連城這四個字非常懷疑),他放下手中的氈布,老實地轉過身子︰“誤會、誤會,都是誤會。我來這里只是為了找一個朋友。”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轉過了身子,只見在畫室外的大門旁,一個看上去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正舉著掃把,警惕地看著他。
那女孩子的頭發(fā)左半邊染成粉色,右半邊保留著黑色,一左一右扎著兩個高高的馬尾辮,粉黑撞色讓人過目難忘。
在厲橙看清那女孩樣貌的那一刻,他脫口而出喊出她的名字︰“——你是艾米?”
“——你是厲橙?”
兩人同時安靜。
”——你是蕭以恒的同學?”
“——你是蕭以恒的男友?”
又是一靜。
“——我聽蕭以恒提過你!”
“——我聽蕭以恒提過你!”
“……”
“……”
兩人面面相覷,生怕再變成復讀機。
最終還是急性子的厲橙先開口了︰“艾米,我是來找蕭以恒的,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聽到他的詢問,艾米表情變得十分茫然。
“這么大的事情,他沒跟你說過?”
厲橙追問︰“說過什么?”
“他退學了??!”艾米語氣惋惜地說,“就幾天前,他正在畫室里畫著畫,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表情變得很不對勁,然后當天晚上突然就退學了?!?/p>
厲橙︰!??!
“退學????”厲橙以為自己聽錯了。
蕭以恒怎么可能退學?他那么喜歡畫畫,歷盡辛苦才得到來華國美院進修的機會,怎么可能隨隨便便放棄?
可艾米的語氣格外篤定,她親眼見到蕭以恒拉著行李離開,其他同學都說,蕭以恒一定是畫膩了,要回去當他的學霸,所以才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可是艾米不信,她追在蕭以恒身后,喋喋不休地問他為什么突然退學??墒鞘捯院闶裁匆矝]解釋——“他只是說,讓我把他畫的畫交給你。”艾米撓撓頭,“我當時還挺奇怪呢,他又沒告訴我你的聯(lián)系方式,我怎么把畫交給你啊,沒想到你居然自己找來了?!?/p>
厲橙看著那幅畫,感覺蕭以恒的突然離開變成了一個神秘的謎題。一團雜亂無章的毛線纏在一起,擺在他面前,可他卻無法理清其中的頭緒。
厲橙︰“然后呢?蕭以恒離開學校的時候,有沒有什么異常?比如表情很沮喪之類的?”
“沒有啊……哦,對了,他走出校門后,上了一輛停在路邊的車!”
厲橙立刻追問那輛車有什么特征。
“沒什么特征,就是隨處可見的一輛車……我想起來了,那輛車里除了司機以外,還坐著兩個人。一個坐在后排,看不清臉,另一個坐在副駕駛座。在蕭以恒坐進后座之后,那個坐在副駕駛座的中年女人就走下來坐上了后座——就像電視劇里演的押解犯人一樣,三個人都坐在后排?!币驗槟且荒粚嵲谔婀?,所以即使過去了這么多天,艾米依舊能清晰地想起來。
一個中年女人?
一個會跑來學校找蕭以恒、并且有能力讓他“主動”退學的中年女人?
某個可怕的猜測浮現(xiàn)在厲橙的腦海。
厲橙拼命制止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可是在排除所有的錯誤可能后,唯一剩下的便是正確答案。
即使這個答案,有那么殘酷。
艾米見他臉色突然變了,她怯怯地問︰“厲橙,你知道蕭以恒去哪里了嗎?”
“……知道?!眳柍赛c開手機app,定下了最近一趟飛往華城的航班,“蕭以恒應該是被他的父母帶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