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就是開咖啡店的,常年和杯子碗筷打交道,這種碎了東西沒掃干凈的動靜是再清楚不過。
凌粟心里一咯噔。賀硯回自己打掃的這里?沒受傷吧?要是受傷了他自己一個人怎么挑瓷碎片怎么包扎??
“要命。”凌粟低低咒罵了一聲,大步走向房間,拿起自己屏幕已經(jīng)亮起了的手機。
賀硯回找自己一定該找瘋了,凌粟想。
自己家的小天鵝看著矜持又高貴,實際上就是個嗲精,幾分鐘不見人就委委屈屈地開始探頭探腦地張望了。
醒來見不著一定很難受了。
凌粟坐在床邊,耐心地等著手機開機,然后點進了自己的電話記錄。
空的。
凌粟不信邪地來回刷新了幾下,卻仍然沒有半點不同。
怎么沒有?賀硯回昨天沒找他嗎?
“不可能啊”凌粟把手機來回翻開了幾遍,甚至還點進了他們平時很少用的其他聊天軟件。
賀硯回的號都是凌粟幫他注冊的,頭像是大爺那用鼻孔看人的傲嬌樣子。
凌粟抖著手點開。
仍舊是一片空白。
不可能。凌粟“唰”得一聲站起來,拿起一件厚外套,一邊撥通了賀硯回的電話一邊往門外走。
“接??!”凌粟看著顯示正在通話中的頁面,心里不自覺地升騰上焦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qū),請在嘟聲之后留言”
凌粟陡然一驚,賀硯回一個沒出過熟悉生活區(qū)域內(nèi)的瞎子能跑去什么信號都沒有的地方?。?/p>
他打開門往外走,再重新?lián)芡藘蛇叞l(fā)現(xiàn)仍舊是同樣的結(jié)果時候心里開始有幾分慌亂。
凌 粟一邊飛快往自己的車走去,一邊撥通了店里小姑娘的電話:“小欣啊,賀先生有在店里嗎?”
“沒有啊?!彪娫捘穷^的小姑娘聲音輕快,但對這個問題明顯十分茫然,“我今天一早就來了,沒見著他呀,怎么啦?”
“沒事”凌粟站在車邊扶著車門,不知道自己是該上還是不上,“沒事”
他放下電話,手臂有些無力地垂著。
賀硯回是去哪兒了。
不久前,易行說的那句“現(xiàn)在,他們找到了”突然晃過了凌粟的腦子。
賀硯回是去找他了,還是被那個傳說中威名赫赫的賀家接走了呢?
為什么他去哪兒都不給自己留個信兒呢?為什么手機會不在服務區(qū),為什么會連門都沒鎖就出了家門。
凌粟只覺得自己的背后突然生出了些冷汗。
他握緊了車門,躊躇了半晌之后往車里坐了進去。
不管怎么樣,先去找找看。
可還沒等他發(fā)動,凌粟就聽見自己的車窗被大力敲響的聲音。
凌粟抬頭,發(fā)現(xiàn)外面站著正喘著粗氣兒的關(guān)牧州。
“凌粟!”隔著一層玻璃,關(guān)牧州的聲音有些嗡嗡的,伴隨著他不斷拍車窗的聲音,讓凌粟在片刻內(nèi)就感覺到了他的焦急,“你快出來!”
“怎么了?”凌粟打開車門,站出去。
“快跟我進來。”關(guān)牧州一句廢話沒說,直接拽著凌粟就進了家門。
凌粟跟在他后頭踉踉蹌蹌,滿臉稚拙的茫然。
關(guān)牧州拽著凌粟進了客廳,打開了電視讓凌粟看:“你看這里!我是在過來你們這兒路上的廣播里聽到的,名字是一樣的”
凌粟手上還攥著自己的手機,蒼白的臉被電視機的光照著顯得有幾分病態(tài)。
電視上的新聞標題很大。
“海城城郊發(fā)生一起惡性車禍事故,經(jīng)排查,車上所承載的人員為賀氏集團一把手賀枉石老先生,陪同人員為三人,分別為其秘書、保鏢,以及剛剛回國的孫輩?!?/p>
“賀硯回?!?/p>
凌粟張著嘴,看著電視里新聞主播那一張一合的嘴和出現(xiàn)在旁邊的賀硯回的一張照片,卻聽不見半點聲音。
海城城郊有幾座山,海拔不算高但人跡罕至,上面都是一些已經(jīng)退居二線了的商政要員的住宅區(qū),平日里少人有去,所以去向那里的盤山公路也并不算是很寬敞。
可要說是事故,也幾乎是沒有發(fā)生過。
凌粟看著新聞直播里盤山公路上側(cè)翻著著火的豪車和現(xiàn)場不斷來往的醫(yī)護人員,整個人如墜冰窖。
就在此時,小院邊上一輛鳴著笛的救護車經(jīng)過,“咿唔咿唔”的聲音凄厲得如同在狠狠撕扯房間里所有人的心。
房子里很明亮,天光很好,家里的所有擺件和陳設(shè)都是原本溫馨又日常的模樣。
明明在前兩天的晚上,這里還站著一個高大的人,笑著和凌粟撒嬌討?zhàn)?,問他可不可以看完狗血婆媳電視劇再去房間睡覺。
可現(xiàn)在卻什么都沒了。
風刮過,凌粟只感覺到了刺骨的寒冷。
關(guān)牧州擔心地看著凌粟慘白的臉色和已經(jīng)褪去了血色的嘴唇,擔心地扶住了他:“小粟我有朋友是電視臺的人,我已經(jīng)托他在問了,我們先不著急。老賀肯定沒事的啊,不會出什么事兒小粟?。苛杷谀阈研?,凌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