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風(fēng)更大了。
賀硯回的大衣是立領(lǐng)的,容易顯得中二的設(shè)計在賀硯回身上卻也沒有半點能被挑剔的地方,只是讓他的下頜線更下清晰地突顯了出來,漂亮得驚人。
凌粟被他半擋在背后,縮在圍巾里慢慢走著。
自從肚子里揣上了個崽子之后,凌粟對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格外注意,但也架不住一下子突然下降的抵抗力。
昨天不過是從賀硯回家里出來的時候見了一會兒風(fēng),他回去的時候就覺得有些昏昏沈沈,剛巧又碰上了今天降溫,一下車就冷不丁地打了個哆嗦。
賀硯回停下來等了他一會兒,見凌粟的臉色有些發(fā)白,低著頭像是有些懊惱:“昨天該我送你回去的?!?/p>
凌粟抬起頭笑了笑,一排白牙乖乖巧巧:“哪有那么金貴,就從樓下到門口那一段路都走不了了?!?/p>
過馬路的時候,兩個人變成了并肩的姿勢,賀硯回走在了凌粟的左邊。兩個人和旁邊所有來往的人一樣,像是對最平常的伴侶,關(guān)心著對方的身體,幫旁邊的人注意著車輛的往來。
而不是正在走向民政局,打算把兩個人的紅本本換成另一種顏色的證明。
但這個紅燈似乎格外地長,長達兩個人并排站著,空氣安靜到他們都聽見了賀硯回口袋里手機的震動聲。
有賀硯回私人號碼的人不多,而一般敢直接驚動賀硯回的,也基本都是急事兒。
凌粟看著賀硯回皺起的眉頭,拍拍他的胳膊:“沒事的,接吧。”
賀硯回這才拿出了手機,劃開屏幕接起來:“陸云?”
“賀先生,我們這邊似乎出了一些問題,有媒體收到了您和凌先生的動向,這會兒都在往民政局那邊過去了?!标懺频穆曇繇?,電話剛接起來就說了一連串,跟炮仗似的把賀硯回都驚了一下。
他壓著眉頭:“怎么回事?”
“我們懷疑是秘書處那邊有人泄露出去的您的日程,而具體的私人安排應(yīng)該是從凌先生那邊查到的?!标懺坡犉饋磉€是很冷靜,但是語調(diào)中難免有些著急,“已經(jīng)有通稿開始亂竄了。”
之前賀氏敢用最簡單粗暴的手段往下壓輿論,但自從上次暴力刪帖被賀硯回罵得狗血噴頭之后,公關(guān)那邊針對任何有關(guān)于凌粟的新聞都謹慎得要命,沒一次敢下狠手的。
“另外還有,易星科技的易太太今天突然過來,現(xiàn)在正在會客室等您,說您回來的話,有話要和您說?!?/p>
“不見?!辟R硯回一邊回絕,一邊見凌粟邁步要過馬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凌粟茫然回頭的時候,就見賀硯回用唇形跟他比劃著,讓他稍微等一下,他點點頭,兩個人就這么停在了原地。
賀硯回的手心不算熱,但和凌粟比起來卻還是要溫暖一些。凌粟蜷著手指,有些呆愣地看著賀硯回整個兒包裹住他的修長的手。
不集中注意力過馬路的后果就是,凌粟轉(zhuǎn)身的時候,不留神撞到了旁邊一個背著大書包的高中生。炸、藥、包似的書包磕在凌粟的手臂上,把凌粟撞得一個踉蹌。
賀硯回拉著他的手,及時把他拉到了自己的懷里。
兩個人就這么停在了街邊的樹下,凌粟則保持著賀硯回剛單手一個使勁兒把他拉到自己身上的姿勢,從側(cè)面看,像是一對正在相擁的熱戀情侶。
“我沒興趣知道她要告訴我什么。”賀硯回的聲音冰涼,看著凌粟的時候目光卻依舊很柔和,他安撫性地拍了拍凌粟的肩膀,“有關(guān)凌粟的事情,我半點都不想從別人,尤其是她的嘴里知道。”
凌粟聽見自己的名字,有幾分疑問地抬頭。
“有媒體在附近?!辟R硯回沒正面回答他的疑問,只是在掛了電話低頭和凌粟說,“司機現(xiàn)在開車過來了,等他在后門附近停好我們再進去吧?!?/p>
凌粟見過賀硯回被媒體堵得不能動彈的樣子,又想到之前網(wǎng)上滿地亂竄的帖子,有幾分心有余悸地點了點頭。
也真是沒想到,自己這種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市民有一天離個婚竟然也會變成大家都如此密切關(guān)注的大事件。
還得給民政局安排個vip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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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家的司機本來就在不遠處,等賀硯回的秘書和民政局里的人溝通好,司機也直接在門口等著了之后,兩個人才終于過了那個短短的,卻困了他們不少時間的馬路。
凌粟其實不知道具體過了多久。
但從他們兩個人在這大冷天已經(jīng)微微握出了汗的手心兒來看,約莫是有不少時間的。
凌粟揉了揉鼻子,卻也沒掙脫。賀硯回握著他的力道實在是太大了,讓凌粟感到了一點點的不舒服,但更多的卻是一種連他自己都察覺了的明顯心疼。
像他那天說的那樣,這位賀先生其實也沒有做錯什么。他不過是經(jīng)歷了一次意外,像是生了場病一樣,病好了卻就要面對一個突然多出來的伴侶,并且還得負責把這個伴侶用影響盡量小的方式解決掉。
凌粟抬了抬唇角,似乎有些無奈。
兩個人是從工作人員給開的個小門進去的,賀硯回側(cè)著身,讓凌粟先通過了那個有幾分狹窄的門。
可凌粟剛過去,回頭要等賀硯回的時候,就聽見臺階上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凌粟站定,透過賀硯回和門的縫隙,就看見了一個瘦脫了形的女人。
她披散著長發(fā),面色蒼白,形銷骨立。
她一把拉住了賀硯回的手腕,用充滿血絲的眼睛瞪著賀硯回,語氣近乎歇斯底里:“你知道嗎!”
“凌粟是怪物??!這個男人是怪物?。。。。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