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祈府上下歡歡喜喜的籌備著祈墨和蒼玄正式的成親禮,各界以祝賀之名送上的賀禮堆積如山,前來拜訪實為圍觀的賓客亦是絡(luò)繹不絕,祈府連日來沒有一天是不熱鬧的。
惟一沒有感染這喜氣的是祈翳。他并沒有再出現(xiàn)激烈反對的表現(xiàn),但也無贊同的意思,只是冷眼看著府里的張燈結(jié)彩,完全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大多時候都是閉門不出,獨自在房里煉藥和試藥。
“小翳,大哥想跟你談?wù)?。?/p>
這天,祈墨決定率先打破這種莫名的僵持,來到祈翳的房前敲門。祈翳現(xiàn)在功體被封,幾乎與凡人無異,竟然還多日不肯進食,簡直是在糟蹋自己的身體。然而即使聽到房內(nèi)輕微的響動,也遲遲不見祈翳前來應(yīng)門,似乎打定了主意避而不見,如此執(zhí)拗讓祈墨是又氣又急。
“小翳,開門,你不能連頓飯都不吃!”
祈墨在房門口杵了好半晌,祈翳還是不理他。祈墨這次鐵了心要把祈翳從房里逼出來,將門板拍得砰砰響,還叫了一個他很久很久都未再叫過的稱呼。
“情兒,出來!”
只聽到里面瓷器摔碎的尖銳聲響,祈翳這次是立刻就開了門,眼神晦暗的盯著祈墨,聲音宛如寒冰。
“祈情已經(jīng)死了,大哥你忘了嗎?”
“祈情沒有死,他只是每日痛苦的活著,現(xiàn)在還變本加厲的自我折磨。小翳,大哥不愿一直看你這樣,多少年了……”
“大哥都要成親了,無論是祈翳或祈情,死活又關(guān)你屁事!”祈翳綻開詭譎的甜笑,很快又凝回冰冷的表情,“砰”的一聲摔上門板,再次賞給祈墨一個硬釘子。
祈墨無言的站在房門口好半晌,最后只能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走了。一個是他最心疼的三弟,一個是他最心愛的伴侶,難道無論如何,他都無法顧及兩全嗎?
蒼玄在不遠的廊上將一切盡收眼底,沉吟了半晌,慢慢的走到祈翳的房門,輕輕敲了敲。
“三公子,吾是蒼玄?!?/p>
祈翳摔了門后頹然的坐倒在地,無聲且無淚的又哭又笑,以手抓起地上的碎片用力握住,弄得滿手鮮血。耳邊聽到蒼玄的聲音,心臟仿佛被狠狠一戳,痛得他無法呼吸。他起身大力推開門,惡狠狠的對他道。
“你是來耀武揚威的嗎?如何?我這落水狗的樣子讓你看得很過癮吧!”
“蒼玄沒有其它意思,三公子不應(yīng)自輕自賤?!鄙n玄臉上不喜也不怒,只是平淡的回答。
“你已經(jīng)搶走我的大哥了,你還想要我怎樣?你還想要我怎樣!?”祈翳用力的抓住蒼玄的衣領(lǐng),手上的鮮血染紅了蒼玄的衣物,厲聲質(zhì)問。而后用力推開蒼玄,凄厲的嘶吼“滾!滾!不然我殺了你!我一定殺了你!”。
突然,祈翳只感到雙眼一黑,身子瞬間癱軟在地。他本來就蒼白的臉連最后一點血色都褪盡,嘴唇和指尖透著青紫,身子骨冰涼,氣息微弱,感覺就像是一個氣力已經(jīng)被掏空的軀殼一樣。
蒼玄將他扶進房里,讓他坐在床沿,將佩劍解下放到一旁,自己盤腿坐到他身后,雙掌貼上他的背心,將自己的內(nèi)力和靈力送入他體內(nèi)。然而他輸入的力量就像是拋下深淵一樣,沒有半點回應(yīng),也沒有任何充盈起來的跡象,而蒼玄的手掌卻漸漸發(fā)黑,像是中毒一樣。
即使如此,蒼玄并未停手,反而將更大量的靈力和內(nèi)力傳進祈翳體內(nèi)。不知過了多久,蒼玄已是滿身熱汗,兩條手臂卻陣陣發(fā)涼,掌心處還傳來針刺一般的尖銳疼痛,中毒一般的黑紫則擴及了小半截下手臂。這時,祈翳吐了一口黑血,而后終于有點力氣可以開口說話了。
“你救我……我也不會感激你……”
蒼玄作了個收勢,起身扶著祈翳躺下,淡淡開口“這些就不必了。因為你是祈墨的三弟,那么……你也是我的三弟?!?/p>
蒼玄拿起配劍系回腰上,轉(zhuǎn)身出了房門?;氐椒坷?,他正思量著如何處理自己中毒之事,腰上一沉,感覺好像青云劍被什么重重扯了一下,低頭就看到白爪黑狐跌了個四腳朝天,莫非剛才是攀在劍上想要爬上來嗎?
白爪黑狐抓著蒼玄的衣擺翻過身來,仰著頭在地上蹦蹦跳跳。蒼玄不敢抱它,白爪黑狐在蒼玄腳邊繞了幾圈,奮力一蹬,像只貓一樣靈巧的跳到蒼玄身邊的柜子,頭一抬高度正好,伸出兩只爪子抓住蒼玄的手腕,舌頭就在蒼玄的手背上舔起來。
白爪黑狐的肉掌就像黏住了一樣,蒼玄想抽開手都不行,這樣舔著舔著,蒼玄手上的黑紫竟然就漸漸褪去了。舔完了一邊白爪黑狐便嗷嗚一聲示意換手,蒼玄驚奇的將自己的另一只手湊過去,白爪黑狐同樣舔了數(shù)十下后同樣的事情又發(fā)生了。
“小東西你真是厲害!”
蒼玄摸了摸白爪黑狐的頭,小黑狐嗷了幾聲,仰著狐鼻子看上去非常得瑟的樣子,貼著蒼玄的手背蹭了蹭,而后跳下柜子,蒼玄才一眨眼他又消失不見,也不知道那兒去了。
祈墨回房的時候,蒼玄便擇要把這些事情說給他聽,當(dāng)祈墨聽到祈翳的癥狀時,便決定去把天界的一位至交醫(yī)神請來。但是當(dāng)聽到白爪黑狐的時候,祈墨只是笑笑表示他聽到了,似乎并不感到驚奇。
祈墨這位至交來得速度也挺快,據(jù)說是正好回天界述職才能找得到他,否則也是仙蹤難尋。醫(yī)神給昏睡中的祈翳把了把脈,斷定是祈翳以身試藥造成毒性反噬,再加上急怒攻心,才會讓毒發(fā)作的如此厲害。
“幸虧嫂子的靈力及時護住了他的心脈,同時也把一部分的毒性轉(zhuǎn)嫁到自己身上,才沒有釀成悲劇。嫂子如此年輕就能有這樣的修為,實在是六界少見。”
“那是那是,他是你嫂子嘛!哈哈哈?!逼砟约菏菬o比得意,一臉你夸吧夸吧越夸我越開心的模樣。
“但是嫂子卻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又是怎么辦到的?”
蒼玄便把白爪黑狐的事情說了,讓醫(yī)神是嘖嘖稱奇,而且似乎很想把白爪黑狐借回去研究一番的模樣。
“那小東西行蹤難測,我也不曉得他什么時候會再出現(xiàn)?!?/p>
醫(yī)神直嘆可惜,又看了床上的祈翳好幾眼,主動表示要留下來照看祈翳,還說說不定能看到白爪黑狐再次出現(xiàn)。祈墨哈哈一笑道了謝,一邊拉著蒼玄出了房門。待房里只剩下醫(yī)神和祈翳,醫(yī)神這時突然伸手撫上祈翳的臉,溫柔的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