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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書墨起了個大早。
天氣實在是晴朗,她頂著一雙嚴(yán)重的黑眼圈,只覺得陽光照得她眼睛更酸澀了。
跟著宿舍其他三個妹子來到4號食堂,此時她在油膩膩的桌子邊坐著,嘴里吃的是煎餃還是燒麥她已經(jīng)分不清楚了,簡直味同嚼蠟。
今天一大早起來,卓知揚就告訴她,顧凜今天一定會開機,說不定會讓她送衣服。
于是她凌晨五點就爬起來敷面膜,本來不打算出門,結(jié)果被上海姑娘曼琳拉出來,說大戰(zhàn)之前一定要吃飽,不然約會的時候肚子唱空城計,那可就糗大了。
何書墨現(xiàn)在信曼琳姑娘的話就跟信邪教似的,她給顧凜發(fā)的短信基本上都是這姑娘打的腹稿……
那叫一個有文采啊,有一條她兩手哆嗦點發(fā)送的時候,自己都差點看哭了重生之翻身貧家女。
何書墨十分憤恨地連吃了五個燒麥,一腔幽怨已經(jīng)溢滿得她想吐了,她的新手機忽然亮起來。
“??!”她尖叫一聲,引起身邊三個閨蜜的高度關(guān)注。
“他回我了!”何書墨趕緊摀住臉,兩只爪子上全是油。
四個腦袋湊在一起,開始研究這條很短很短的短信……
“下午四點,學(xué)校門口等我?!?/p>
我去,好霸道,好蘇……
腦補著顧教官絲質(zhì)冷感的貴族嗓音,低沉地念出這句話,何書墨yy得耳朵根都紅了。
曼琳輕輕地拍了拍她顫抖的小肩膀,柔聲說道:“書墨,你眼光挺毒,一條短信就能看出來的呀,這個教官先生好man的勒……”
蘇州姑娘秦曉雨也點點頭:“你就別擔(dān)心了,一個星期都沒怎么睡,回頭bb霜都遮不住黑眼圈?!?/p>
“抹點蘭蔻吧,不管怎樣,都讓人好激動,我為什么也這么激動!”杭州美女白月?lián)]了揮小拳頭。
四個人一陣少女心泛濫的你推我搡。
“關(guān)鍵是,我穿什么?。俊焙螘@才想起這件事,一拍腦門兒,忽地瞪大水汪汪的眼睛,望著其他三人。
反正,不管穿什么,她一定得穿褲子!
下午三點半,何書墨才終于決定好了穿什么,一身非常低調(diào)的黑長褲白t恤帆布鞋,低調(diào)得能夠很好地跟路人甲乙丙融在一個畫風(fēng)。
因為經(jīng)過她這么久的揣摩,她認(rèn)為顧凜絕對是個很傳統(tǒng)很保守的男人,她還是投其所好比較明智。
短短十分鐘的路程,何書墨走得卻像是萬里長征,期間,每隔兩分鐘掏出小鏡子看看自己的臉,確保萬無一失,她慢吞吞地挪到了學(xué)校的大門口。
等待的時間簡直更煎熬,猶如熱鍋上被烤得發(fā)焦的螞蟻,何書墨一身一身地出汗。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拍!
何書墨登時僵住不動。
校門口人來人往,花壇里正開著一簇簇明艷的不知名的花,兩側(cè)行道樹深綠深綠的樹蔭下,隱隱從風(fēng)里傳來華麗馥郁的丹桂香,三點五十五分,剛下課出門的一波學(xué)子們笑笑鬧鬧,在清澈的日光里,畫面簡直美得猶如一副油畫。
何書墨咽了口唾沫,動作緩慢地,盡量把自己的美像是電影里的慢鏡頭一般展現(xiàn)出來,眼波熠熠地回眸看去。
一張陌生的,大男孩的臉,映入眼簾。
“臥槽?!”何書墨被嚇得大叫,后撤一步,一記左勾拳差點就朝著這張欠揍的臉揮過去!
“何書墨?!蹦泻⑹稚钋榈兀貌ヒ羟坏讱庑酆竦啬畛鏊拿?。
然后傻叉似的,單膝跪了下去。
何書墨一臉臥槽地張大嘴,全然沒有剛才回眸一笑的美感,第一反應(yīng)就是伸出兩個爪子抓他的肩膀,一邊拽一邊問:“這位兄弟,你誰???”
“你不知道我?”他十分自戀地捋了捋三七分的留海,那張俊臉上滿是自信:“我就是上次高數(shù)課跟你表白的那個,商學(xué)院的……”
“不是前夫得寸進尺!”何書墨急了,她在等人誒,于是扯著他的領(lǐng)子搖了搖:“你起來說話不行嗎?你一個大老爺們兒,你是小便分叉還是小腦壞死???!”
“我昨晚夢見你了?!彼焕硭脑挘苯犹乩寺?,跟吟游詩人似的冒出這么一句:“所以,我覺得,我不應(yīng)該錯過跟你的緣分,我喜歡你很久了,今天我要在校門口再次跟你表白!”
“表你妹啊,你先站起來說話……”何書墨簡直欲哭無淚。
他說完,微笑著從背后舉起一大捧紅玫瑰,硬塞給她。
然后,慢吞吞地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一輛全黑的珵光瓦亮的轎車,堪堪停下,車上下來好幾個面色激動的男生,其中兩個打開了后備箱,頓時,無數(shù)粉紅色的氣球飛出來,袋子上還綁著蝴蝶結(jié)!
何書墨一臉囧字,因為她看見校門口現(xiàn)在十分迅速地圍了一圈人墻,好多看熱鬧的圍觀群眾,還有不少人拿出手機開始錄像了……
可想而知,她今晚要在朋友圈里被人轉(zhuǎn)發(fā)無數(shù)次,再火一把了。
身后的議論聲漸漸嗡鳴起來,她隱隱約約還能聽見自己的名字被不同音色的聲音念叨出來,她憋不住又弄了個面紅耳赤。
“這不是百年?;??何書墨?”
“又來這套,她以為自己在拍電視劇啊……”
“趕緊錄下來,這兄弟的告白實在太土鱉了。”
周圍議論聲里,何書墨只能低頭看腳。
“何書墨,我喜歡你,你同意做我的女……”單膝跪地的男孩朝著何書墨伸出一只手想去抓她,結(jié)果剛伸出來,就僵在半空中。
空氣似乎凝滯了一下。
那一瞬間,何書墨以為時間暫停了,或是分分秒秒的走針變慢了,因為眼前的人動作忽然僵住,身邊的嘈雜也頓時消弭得一干二凈。
單膝跪地的男孩慢慢地抬起脖子,朝著何書墨身后仰頭看去,神色疑惑,瞪大了眼。
心臟驀地漏跳一下。
何書墨覺得自己背后有人輕輕地靠近,直至站穩(wěn)。
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感覺,隱約聽得見那個用靴子的鞋跟走出的腳步聲,清晰得一切雜音都盡數(shù)被斂去。
她慢慢地回過頭,接著第一反應(yīng)就是瞠著大眼睛,微張著嘴,愣在原地。
因為她抬起頭,朝身后看去的一瞬間,視線對上了一雙狹長的鳳眼,眼尾斜斜朝上延伸,冷寂的黑瞳微微垂下來,也在望著自己。
顧凜身姿挺拔地站在她身后,一身冷色,黑衣黑靴,襯得腿長腰窄,靜靜地站在那兒,就是滿身的無風(fēng)自涼。
劍眉飛入短而干凈的鬢角處,他輕佻了下眉,胳膊下夾著一個白色的摩托車頭盔,瞳色和薄唇被黑衣映得有些分明。
顧凜神色淡淡地打量起眼面前的一幕。
單膝跪地的小屁孩兒,滿天亂飄的氫氣球,圍觀的吃瓜群眾……
于是他不動聲色地、涼涼地朝著一只膝蓋跪地的那人問了句:“都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