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就不要強求魚了?!?/p>
蕭逸瞇起眼:“你什么意思?”
傅玉語氣平靜而淡漠:“你不喜歡上學(xué),也不喜歡參加這種活動,還不是每天來學(xué)校,還要跟‘傻子們’一起參觀。你的‘寧為自由死’呢?”
“?!”
蕭逸總能被傅玉輕易戳到怒點,他這個新同桌到底是吃了什么豹子膽長大的,一點都不怕惹他發(fā)火,難道沒聽說過他打架的戰(zhàn)績嗎?
蕭逸剛想憤然回擊,此時,傅玉突然轉(zhuǎn)過頭看向他。
那一瞬間的畫面他永遠都記得。
水族館內(nèi)流轉(zhuǎn)的水波光線映在傅玉清冷又透徹的眼眸里,像是與波光融為了一體,眼底流光溢彩,變幻交錯,透著熒藍如海水般的顏色。
仿佛能將靈魂凈化。
蕭逸怔愣了一秒,原本一點就要著的怒氣也莫名降了下來,內(nèi)心涌起無力感。
“你說的沒錯,我是不喜歡這些,但我也沒你說的這么沒用?!?/p>
他就是不想被傅玉瞧不起。
作為蕭家最小的孩子,蕭逸從出生起就含著金湯勺,享受萬般寵愛,要什么有什么,導(dǎo)致他到了青春期比別人更叛逆,打架斗毆都是家常便飯。
但他自己知道,他并不是喜歡打架,只是這個年紀(jì)有太多情緒需要宣泄,卻因為家庭背景而少有可以交心的朋友,家里人又忙于工作,大哥比他年長十幾歲缺少共鳴,二姐遠在國外不方便聯(lián)絡(luò)。所以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打架可以讓自己痛快一些并且總有人幫他善后之后,他就以此為宣泄口。但越是這么做,同學(xué)就越不敢靠近他,陷入了惡性循環(huán)。
傅玉的出現(xiàn)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轉(zhuǎn)班并非蕭逸本人意愿,雖然他也不在乎家人花多少錢讓他去哪個班,反正不管在哪里他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
在轉(zhuǎn)班之前,他曾聽說過那位赫赫有名的優(yōu)等班高冷學(xué)霸的名字,但只是有個大概印象而已,并沒見過。直到做了同桌才發(fā)現(xiàn),與其說是高冷,不如說是淡漠疏離。
傅玉會跟別的同學(xué)說話,但不會在乎他們的反應(yīng)和回答;他會幫助別人也會拒絕別人,不在意別人是感謝他還是討厭他。
對于這樣一個有著自己原則和標(biāo)準(zhǔn)、不在意外界看法的人,他的靈魂才稱得上是真正自由的。所以對于自由這個話題,蕭逸沒有立場反駁他。
傅玉神色依然平靜如水,仿佛任何事都不能讓他的表情有一絲變化:
“我沒有說你沒用?!?/p>
蕭逸冷哼:“你剛剛難道不是在嘲笑我嗎?”
“嗯,沒錯?!?/p>
“……”
“但我不覺得你沒用,只不過現(xiàn)在還沒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p>
“說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樣,想見識一下我揍人的能力嗎?”蕭逸威脅性地揮了揮拳頭。
“你不會揍我的?!?/p>
“噢?你哪來的自信?”
“憑我的直覺?!备涤衲抗庵敝钡乜慈胧捯菅劾铮蝗婚g,他嘴角輕輕一挑,第一次對這個新同桌露出一個極淡卻友好的微笑。
“其實我覺得你人不錯,我們大概可以成為朋友。”
蕭逸猛地從夢中驚醒,才發(fā)覺自己不知何時睡著了,此刻心臟撲通撲通狂跳,正如當(dāng)年他看到傅玉微笑著說出那句話時的心境。
仿佛在他心口炸了個煙花,霎時間腦袋里一片絢爛白光,神經(jīng)都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
很多人跟他說過要做他的朋友,可從傅玉這樣性格極其冷淡的人嘴里笑著說出來,帶來的沖擊格外震撼。
震得他心弦劇烈波動了一個來回。
心跳逐漸平復(fù),蕭逸又看了眼床頭的玩具,那是他們參觀完之后在水族館參加抽獎活動時抽中的,傅玉原本想隨手送給其他女生,他不知道怎么就撒了個謊說要給妹妹,把玩具奪了過來,其實他哪有妹妹只有姐姐。
或許從那時候起,他就已經(jīng)對傅玉懷著不一般的情感了,然而也正是因為這不應(yīng)當(dāng)出現(xiàn)的情感,才使兩人走到如今朋友都做不成的地步。
“……我該拿你怎么辦……”
輕聲呢喃融入于夜色之中,轉(zhuǎn)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