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時候,天氣冷到呵出的氣都變成白霧,蕭逸自恃身強體壯穿得不多,傅玉看不下去,把脖子上的圍巾取下給他戴上,自己拉高了衣領(lǐng)半張臉埋在里面,露出一雙烏黑澄澈的眼睛。
不管是高興喜悅的時候,還是失落傷心的時候,抑或是怒不可竭的時候,傅玉一直安靜沉穩(wěn)地陪在他身邊,仿佛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令他安心無比,只要看到那雙平靜如水清冽如泉的眼眸,就好像一切事都不重要了。
蕭逸知道傅玉冷淡的外表下并不是真的漠然,只是不會去主動跟人交流互動而已,所以傅玉對他的種種主動關(guān)心也說明了他在傅玉的心里是與眾不同的。
正是因為察覺到這點,他才有了勇氣去告白,卻沒想到落了個如此狼狽不堪的下場。
這恐怕已經(jīng)成為了他們之間永遠跨不過去的隔閡,傅玉心里扎著這根刺無法根除,就不可能再對他如以往那樣親密無間,盡管回到了朋友關(guān)系,也回不到最初的時光了。
“我哪里比不上陳紹光那小子!”
蕭逸憤憤不平地仰頭又干了一瓶酒,看得阿力心驚膽戰(zhàn),這可都第四瓶了。
“你們在聊什么呢?我可以加入嗎?!蓖蝗?,一個清脆的男聲插了進來。
蕭逸和阿力同時朝旁邊看去,是一個模樣二十出頭的青年,長得白凈秀氣,正笑盈盈地看著他們。
蕭逸坐在吧臺的高腳椅上,一雙長腿盡顯無遺,隨意扯開的襯衫領(lǐng)口可以看到喉結(jié)起伏,即便喝著悶酒,一舉一動間也不斷釋放著性感的雄性荷爾蒙,更別說他那張英俊的臉,惹得酒吧里其他人頻頻側(cè)目。
但他是這家酒吧的??停鄶?shù)人都認得他,知道他不好搭訕,就只是遠遠觀望而已。這個青年第一次來這里,看到長相這么對胃口的男人,禁不住心動,大著膽子過來搭話。
蕭逸染著酒氣的眼睛瞇了起來,青年的面容和身形有一兩分像傅玉,不過傅玉是不會這么笑的,即使笑了也是淡淡的幾乎看不出來,更別提哭了,他根本沒見傅玉哭過,他哭起來會是什么樣子呢……
蕭逸腦海里浮想聯(lián)翩,青年見他不答話只是打量著自己,還以為他對自己有意思,膽子又大了幾分,走上前軟著聲音說:“不如……我們換個地方聊?我知道一家很棒的店哦?!?/p>
蕭逸回過神,冷哼:“不用了?!逼鹕硌凵癜⒘κ疽庠撟吡恕?/p>
青年并不氣餒,跟著出門:“等等我呀!”他三步并作兩步緊追過去,蹭地一下竄上去抓住了蕭逸的手臂。
換作平常蕭逸早就黑臉了,但這青年長得有一點點像傅玉,他就說不出狠話了,停下腳步道:“別跟著我,我對你沒興趣?!?/p>
青年仍不死心,身體軟綿綿貼著他又說了一通撒嬌的話,蕭逸忍無可忍,讓阿力把人從身上扒開,從哪兒來送回哪兒去,自己先行離開走向了停車場。
而這一幕全都落在不遠處咖啡店里的兩個人眼中。
陳紹光指著外邊說:“看到?jīng)]?我就說他是這種人,跟亂七八糟的人搞在一塊兒,玩膩了就扔,你被他虛情假意的外表騙了,還幫他說話?!?/p>
傅玉微微出神地看著蕭逸離開的方向。
中午與蕭逸不歡而散后,他思前想后,晚上約了陳紹光出來,坦誠地說了自己與蕭逸和好的事,目的是為了讓陳紹光也不要再對蕭逸懷有敵意。
可陳紹光聽了,卻憂心忡忡地談起蕭逸曾經(jīng)的種種惡劣行徑,讓他謹慎考慮,不要被騙。
傅玉耐心勸服:“他確實改過了,現(xiàn)在對我很好,你不用擔心?!?/p>
誰知話剛說完,就看到蕭逸與一個青年親密地走在一起,隨后像是起了什么爭執(zhí),蕭逸一臉兇相地讓保鏢把青年拉走了。
傅玉此刻心情有點復雜難言。
為什么蕭逸明明表現(xiàn)得那么喜歡他,卻又同時和別人糾纏在一起呢?
當初他遠離蕭逸是因為對方充滿私欲的情感傷害了他,以往真摯純粹的友情似乎都是場騙局;后來他原諒蕭逸是因為對方好似真的對他情深義重,不再帶有一絲雜念。
可如果這一切還是假的呢?如果大學時候那個風流成性花天酒地的人才是真正的蕭逸呢?
一向自認直覺很準的傅玉竟也拿捏不準了。
他不愿草率下定論,沉聲說:“我晚點問問他怎么回事吧,可能有誤會?!?/p>
“哎喲,他怎么可能跟你說實話,你也太天真了!”
陳紹光恨鐵不成鋼般重重嘆了口氣:“你要繼續(xù)跟他當朋友也行,頂多之后不合再斷一次,我就慘了,蕭逸以前就看我不順眼,要是知道我在你面前說他壞話,他肯定得把我揍個半死,說不定還會濫用私權(quán)打壓我家公司。”
“我不會說的,他也不是那種人?!?/p>
“怎么不會,他以前打架下手那么狠,同學里也就你不怕他。”
“你放心,我讓他保證過了,不來找你麻煩。”傅玉安撫道。
陳紹光聞言眼睛亮了起來:“真的嗎?謝謝你啊傅玉?!?/p>
“沒事,如果他連這點承諾都遵守不了,那不用你說,我也不會再跟他做朋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