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纓臉唇皆白,伏在謝輕云的背上。
他步伐輕快穩(wěn)健,背那樣寬闊,像是山,霍纓能聞見他身上有明月清風的味道。
從前他們尚為同門,攜伴下山時,霍纓嚷嚷著累,也哄騙謝輕云當她的腳夫。
他仁慈寬容,又那樣坦蕩,縱然總讓她一言兩語就氣得說不出話,卻從不介懷,霍纓講什么吩咐,他都是甘愿的。
曾經(jīng)如此光風霽月、受盡尊崇的謝輕云啊,一朝盡毀,往后要會像她父親一樣,與整個武林為敵。
霍纓輕聲道:“謝輕云,你何苦來?……我么,與你也不過做了幾回露水夫妻,你不該當眾劍指同門師弟,斷了自己的退路。好人做到你這個份上,實在有些蠢。”
她氣息有些不穩(wěn),腹傷疼得厲害。
謝輕云不知她傷勢究竟如何,怕她昏去,便認真道:“你已是我的人,我會保護你?!?/p>
霍纓無力地笑了幾聲,臉貼著他,道:“你怎這般好心……謝輕云,你都不知我怎樣害你……”
“……”
霍纓道:“在赤鎮(zhèn),我故意引你認出我來,勾著你行歡,是存了報復(fù)的心思……董守正那么器重你,我要是壞了他的弟子,他肯定要氣死啦……”
謝輕云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我知道?!?/p>
他領(lǐng)著同門下山游歷,留宿赤鎮(zhèn)的客棧。
霍纓就憑空出現(xiàn)在客棧中,捧來花生酥與他同坐,沖他笑嘻嘻,眉一揚一揚。
她絞著小辮子玩兒,道:“好久不見呀,謝輕云!”
望著她的眉眼,謝輕云愣在當場,心里隱隱作疼。
霍纓與他敘舊,與他對飲,酒盞經(jīng)她的手推來,謝輕云喝下第一口,就嘗出酒中有催情的藥。
他合該生氣的,生氣霍纓怎能用這樣齷齪的手段,更生氣霍纓這般不看重自己……
他應(yīng)當即就揭穿她,告訴她不該這樣。
可他沒有,他比霍纓更卑劣,更齷齪。
霍纓借著酒醉往他懷中依靠,仰起皎皎的一張俏臉,雙頰飛紅,問他:“師兄,你從前是不是特別討厭我。我那樣壞,總是欺負你老實,把你當小奴才……”
藥力催著他幾欲焚身,謝輕云克制著將她推開,道:“不曾討厭?!?/p>
“那你歡喜不歡喜我欺負你?”
“你醉了?!?/p>
“避而不答,就是歡喜的。”霍纓掛在他身上,踮起腳尖,在他頰上、頸中輕輕淺淺地親吻起來,“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我以前怎沒瞧出,你長得也這么好看?”
“江……霍纓……”
他臉紅起來,可還擰著眉,神情是嚴肅的?;衾t又牽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里勾了勾。
這下,謝輕云渾身都繃緊了。
霍纓好笑他的反應(yīng),便拉著他的手往自己腰上放,道:“好哥哥,你想抱我么?!?/p>
“……”
謝輕云手掌那樣寬大,扣住她的腰往懷中狠狠一帶,低頭便將嬌嬌的唇銜入口中,毫無章法地吮吻起來。
對她的情才是真正的春藥。
可霍纓不知。
她伏在謝輕云的背上,力氣在一點一點流失,連意識都沒有先前那般清楚了。
“還有,還有師公……他待你恩重如山,我是早知道的,我騙你說想回望山門看看,其實是殺他去。他講自己愧對江寄余,甘愿受我一劍,我沒有留情,成全了他。你恨我也好,可我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