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可以在踏入的第一步就選擇全身而退,可他憂心不下,暗暗想道:“梁慎行設下埋伏,可見他已對我起了殺心。這是為什么?難道是因為……”
梁慎行已知秦觀朱與他的事了么?
他惴惴不安,卻不是因為自己懼亡畏死,他擔憂秦觀朱的處境,更擔憂梁慎行會開罪于她,為此一步也不敢往后退。
現(xiàn)下他聽得梁慎行這一番話,似乎設伏一事,僅僅是因為梁慎行疑心他蠻羌人的身份,恐他圖謀不軌。
魏聽風周身肌肉輕輕一松,悠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耐心又克制地向梁慎行解釋道:“你誤會了?!?/p>
梁慎行道:“是不是誤會,待將你收押問審后,自然得見分曉?!?/p>
魏聽風道:“……侯爺真要堂審,等問刀大會一過,我會親去府衙接受審訊?!?/p>
梁慎行譏笑,“蠻羌狗聽不懂人話?”
魏聽風聽他出言侮辱,臉色稍變。
梁慎行對蠻羌人懷有深仇大恨,得知魏聽風的出身,已多是偏見,無論魏聽風說出多么有道理的話,通通會因為他一半蠻羌人的血統(tǒng),而變得不再合理。
那便是沒有再談判的余地了。
“抱歉?!蔽郝狅L道。
見魏聽風不肯伏法,梁慎行一掃茶盞,砰地一聲碎響,五名暗衛(wèi)縱身一躍,將魏聽風團團圍住。
梁慎行從手邊翻出一把長劍,旋即起身游退,撤開魏聽風可近身反攻的范圍。
梁慎行右腳一探,展身拔劍,直指魏聽風,“那就多有得罪了?!?/p>
暗衛(wèi)合身攻上,劍尖當空刺來。
魏聽風赤手空拳,無法正面迎擊,只能側(cè)身一避再避,略過直面而來的殺意。
他尋準時機,捉住一人的手腕,狠狠一折!對方吃痛,登時慘喝起來,手中彎刀脫手,直直往下掉去。
魏聽風抬腳一挑,伸手奪來彎刀,用刀背重重砍向那人的后頸。
未要他的命,只要他眼前一黑,身體癱軟,當即暈倒在地。
魏聽風翻刀亮勢,神色肅重,腰身線條精悍冷厲,方才奪刀的一招一式極其兇狠霸道。
一人倒下,其余暗衛(wèi)再攻上,刀劍相接碰撞間,發(fā)出一聲聲尖銳的鳴叫,火光飛濺,血腥四溢。
梁慎行越看,越覺得魏聽風的刀法似曾相識。
他素來有過目不忘之功,并非什么都可牢牢記住,但若是細想來,定比尋常人更容易些。
他見魏聽風進招拆招,不過數(shù)十回合,他似想到什么,渾身狠狠一震,眼底的驚疑不定忽地在一瞬間收梢成暴戾的血光。
梁慎行咬牙,厲喝一聲:“閃開——!”
猝然一劍,迅疾如雷。
魏聽風翻刀格擋,大退三步,腳下蹬定,反手重重一推,這才擋退梁慎行的這一劍。
梁慎行后撤,渾身傷口再度撕裂,疼得他渾身如燒灼一般,可他有種難以言喻的痛快。
果然,果然。
他獰笑一聲,問道:“魏宗主,逐星刀,是怎么丟得?”
魏聽風已知教他看出破綻,沉聲反問道:“此事該問侯爺,是如何得來的?!?/p>
“好說,從一個北域刀客手中得來。本侯追查他多日,不知魏宗主可認識此人?”
魏聽風道:“認識。”
“那需得魏宗主引見引見?!绷荷餍袛狂?,袖中再出一把短劍,一長一短,并行橫在胸前,“那人碰了一件不該碰的東西,本侯發(fā)過誓,要斬他雙手雙腳。”
梁慎行望著魏聽風,眉頭幾乎都皺在一起。俊美的臉有些扭曲,混著滔天的戾氣與狠毒,說不清是在笑,還是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