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么這樣對我!流氓!無賴!……王八蛋!”她找不到更壞的話罵他,因不達意,眼眶里淚水更盛。
她用手指抹去唇上的濕潤,又翻來用手背再擦。
她嫌傅羨書臟,不曉得他嘴里的酒是哪個小姐喂的,親她的唇也不知沾過誰的胭脂,手翻來覆去,狠狠擦了好幾遍。
傅羨書捉住她小細腕子,低頭又往她嘴上親,含住小唇兒吮來舔去,非弄得濕濡濡的。
“難道不想我跟你親熱?”傅羨書單手攏起婉秀的臉,睥睨著,似笑非笑,“孟四,你怕是做夢都在想。”
心事被戳破,挑明,孟婉秀眼圈兒更紅了。他無非仗著她喜歡過他,才這樣譏弄她的心意。
見她泫然欲泣,傅羨書扯深了笑容,低頭還要吻她。
孟婉秀雙手撐開他的肩膀,哭著腔說:“你認錯了人,我不是你那些紅粉知己,你尋歡,找她們?nèi)ィ瑒e來招惹我……我跟你已沒有關(guān)系了,以后還要好好嫁人的,還要好好嫁人的……”
“嫁給誰?”傅羨書眼角瞇了一下,唇線譏誚,“就那個拉黃包車的?”
口吻嘲諷,輕蔑,仿佛只他是高高在上的云,別人都是爛泥。
孟婉秀以為傅羨書只對她刻薄惡劣罷了,對待外人,他是一向斯文有禮的??涩F(xiàn)如今聽他譏弄賀維成,孟婉秀氣得嘴唇都在顫抖。
“我就是嫁他,又與你何干?!拉黃包車的怎么了!也比你干凈!”
“他干凈?”
傅羨書黑漆漆的眼睛狠狠盯住她,孟婉秀似乎看見自己映在他眼睛里頭,小小白白的一團,正在被烈火反復(fù)煎熬灼燒。
這一瞬間,她后悔說罵他的話。
車外吵吵嚷嚷起來,沸反不安。
有人貼過來,恭恭敬敬,向傅羨書請示:“他講是四小姐的表哥,要先生放人?!?/p>
隔著玻璃車窗,傅羨書與賀維成目光相撞,黑色的瞳仁越發(fā)深不見底。
傅羨書說:“去,卸他一條胳膊,右手?!?/p>
孟婉秀如兜頭澆下一桶雪水,手腳冰冷,僵了,寒意寸寸往她肌膚里滲。
“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孟婉秀慌著神要開車門,讓傅羨書抓回來。男人嘴唇冰涼,就貼在她的耳邊,“再動,就不是一條胳膊了?!?/p>
司機鉆進車,權(quán)當看不見,聽不見,只問:“先生,要回公館么?”
傅羨書手指撚弄著孟婉秀軟綿綿的耳垂兒,說:“先回貝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