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雨:“心語姐姐, 我們一起下地獄做姐妹吧!”
周梓辰離唐思雨不過五步遠, 對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臉色驟然緊繃起來。她看向唐心語, 唐心語神色很平靜, 好似對眼前的狀況早有預(yù)估,朝她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周梓辰在心里盤算了一下時間,距離她給墨先生打電話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小時,估摸著墨先生馬上就會趕到, 她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穩(wěn)定住唐思雨的情緒,把這個局面拖延到墨一帆到來。
唐心語試探性地側(cè)了側(cè)脖頸, 唐思雨的簽字筆立即緊跟上去,保持筆尖貼在唐心語白皙的肌膚上。
唐思雨冷冷地笑了一聲:“心語姐姐,你最好不要企圖耍什么小心思, 搞小動作, 要不然我一不小心刺破了你的脖子, 那就不好了。我可不想在墨一帆趕到之前,你就已經(jīng)香消玉殞,那畫面可就變得不夠精彩了。”
唐心語鎮(zhèn)定自若:“我只是昨晚沒有睡好,脖子有些落枕了,活動活動,沒有想要耍什么小心思,你倒是這么緊張干什么?既然我是你抓來威脅墨一帆的籌碼, 其他人是無辜的, 你讓他們先退出去?!?/p>
話是說給唐思雨聽的, 可唐心語的眼睛卻看向蘇子晴的方向。
蘇子晴與唐心語四目相對,似乎在傳遞什么信號。蘇子晴眨了眨眼睛,轉(zhuǎn)開了視線,協(xié)助部門工作人員往攝影棚外退去。
見周圍包圍的人數(shù)量上少了許多,唐思雨背上的壓迫感立即放松了不少。剛才大部分工作人員都不敢上前,但也不敢離開,唐思雨手上要控制著唐心語,不能讓她趁機逃跑,身體上又要時刻防備著其他人偷襲,精神壓力不小。
唐思雨舒展地笑開:“很好,現(xiàn)在寬敞多了?!?/p>
唐心語的脖子被捏住,不能回頭去看唐思雨,只能感到鋒利冰冷的筆尖把自己的脖頸刺了一個凹陷,而脖子后頸處是唐思雨呼吸間的溫?zé)釟饬鳌?/p>
唐心語無法根據(jù)表情來判斷唐思雨的精神狀態(tài),只有通過她呼吸噴出的氣流來決定采取什么樣的步驟。
周梓辰到目前為止,都不明白唐心語為什么要主動參與到唐思雨的節(jié)目錄制中來,明明可以以一個更加緩和的方式揭開唐思雨的真面目,為什么偏偏要用言語刺激她?
但她相信,唐心語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目的。
周梓辰仔細觀察著唐心語的臉色,除了因為脖子被制住,呼吸有些受限外,狀態(tài)還算不錯。周梓辰慢慢地放下雙臂,呈現(xiàn)一個無攻擊性的狀態(tài),勸說著唐思雨:“唐小姐,你做到這一步是何必呢?你現(xiàn)在有漂亮的外貌,與過去完全隔斷,你只要找一個有錢的男人嫁了,后半生基本富貴無憂?,F(xiàn)在搞成這種局面,我想你也很不愿意的吧。”
唐思雨的注意力暫時被周梓辰牽引走,她眼里閃爍著陰毒的光芒。
“呦,這不是總跟在心語姐姐身邊的周助理嗎?”唐思雨手里握著的簽字筆絲毫沒有放松,“當(dāng)年我去同豐科技找心語姐姐,還沒進電梯門就被你攔下來了。這筆賬我還沒有找你算呢!你不是瞧不起我嗎?不是說我是垃圾嗎?現(xiàn)在還能這樣心平氣和地同垃圾說話,周助理,沒想到你可真愿意自降身價?。 ?/p>
周梓辰面色絲毫沒有被唐思雨的陰陽怪氣影響到,說:“唐小姐,應(yīng)該是你誤會我了,當(dāng)年我可沒有當(dāng)面指名道姓說你是垃圾。唐小姐自己對號入座,我也很為難?!?/p>
唐思雨柳眉倒豎,握著簽字筆的手微微用力,抬起唐心語的下巴:“周助理,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看到你臉上那副冷漠高傲的樣子,對誰都冷冰冰,對誰都瞧不上,明明你只不過是跟在唐心語身邊的一條狗!作為一條狗,你有什么好傲氣的......呵,跟你家主子的賤樣,如出一轍?!?/p>
周梓辰被辱罵,臉上的神情也跟冰封了一樣,沒有任何的情緒,不卑不亢地回敬:“唐小姐,你都說我是一條狗了,那你應(yīng)該知道‘狗眼看人低’這一句話吧。我待人的方式還是分人的?!?/p>
唐心語幾乎想為周梓辰的回擊拍手叫好了,單單感覺噴在后頸處急促的氣流,唐心語也能知道唐思雨此時一定被氣得不輕了。
唐思雨手上再加了一分力度,唐心語只覺得自己的脖頸處如針扎般刺痛了一下,有液體從脖頸上滑下。
空氣中,飄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周梓辰瞳孔一緊,四肢正要向前沖時,唐心語先一步預(yù)計了周梓辰的動作,立即用嚴厲的目光阻止了周梓辰下一步動作。
周梓辰迎上唐心語不容拒絕的眼神,默默地縮回了才邁出半步的腳。
唐思雨見周梓辰明顯急躁地想撲上前來,誰知一看到自己手里的簽字筆真的往唐心語的脖頸處扎去,立即又乖乖地退了回去,心里充滿前所未有的狂妄,仿佛幾年前被周梓辰當(dāng)眾下下的面子,在這一刻找回了場子。
唐思雨得意洋洋地大笑了起來,瞟著束手束腳的周梓辰:“哈哈聰明能干的周助理,你大概從來沒有想到你也有今天吧?你真應(yīng)該找面鏡子好好照一照你現(xiàn)在的臉,簡直不能令我更痛快了。我就喜歡看你看我不爽,又干不掉我的樣子!”
唐心語:“......”
最后一句聽起來特別想爽文里主人公的臺詞,被唐思雨一搶走,好像有了微妙的諷刺味道。
看到周梓辰受制于自己,空有一身能耐卻什么都做不了的樣子,唐思雨是真的心中暢快,連抓著唐心語后頸的手都松了幾分。
零點一秒之間的機會。
就是現(xiàn)在!
唐心語眼底有精光迅速掠過,手掌微微一抖,一只小小的□□從她的袖中滑到了掌心。她的小動作唐思雨看不見,但站在她對面的周梓辰看得一清二楚。
周梓辰只覺得心跳再那一剎那間停止了跳動,唐心語從來沒有接受過專業(yè)的訓(xùn)練,她一位富家千金能一擊就中?
唐心語眸光銳利,身形不動,手中的動作卻如閃電迅速,緊抓著那只小小的□□,果斷向上,往唐思雨的手腕處猛地一撞。
“滋滋滋——”
“啊啊啊——”
強大的電流迫使唐思雨捂住了自己的手腕,尖聲叫了起來。一掙脫開唐思雨的鉗制,唐心語身子向前撲倒,誰知唐思雨反應(yīng)的時間比她預(yù)想的還要短,不顧被電擊的疼痛,滿目猙獰地去扯唐心語的長發(fā),另一手抓著簽字筆就要往唐心語身上扎去。
周梓辰在變故發(fā)生的瞬間就飛撲上前,高抬腳飛踢開唐思雨抓著簽字筆的手,一把鉗住她扯著唐心語頭發(fā)的手,使勁一捏。
“咯噠——”
“啊——”
伴隨著骨頭關(guān)節(jié)錯位的聲音,唐思雨五官痛到扭曲,從喉嚨里撕裂出慘叫聲。這一聲慘叫比之前的聲音更加凄,駭人。
“咚——”
唐思雨四肢發(fā)軟,失去支撐能力,雙膝跪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她的左手腕還捏在周梓辰的手里,整只左手臂以一個詭異的扭曲姿態(tài)吊在頭頂上。
往前撲倒,以求自保的唐心語,直接撞進了一個寬厚的胸膛里。一雙長臂攔住了唐心語的腰身,阻止了她摔在地上的洋相。
唐心語低呼一聲,一手捂住被撞得生疼的鼻梁骨,抬頭看去,正好對上墨一帆滿含怒意的眼睛。唐心語在那雙眼睛里看到自己略微狼狽的影子,忍不住后頸一涼。
墨一帆一雙手牢牢地扣在唐心語的腰窩處,將她向上提起,扶穩(wěn)她站好。淬著寒冰的目光,根本不管周圍的慌亂動靜,牢牢地緊鎖在唐心語心虛垂下眼瞼的臉上。
墨一帆一言不發(fā),渾身散發(fā)出來的寒意令隨后趕到的林文森不敢上前一步,只能對著旁邊的工作人員使眼色示意悄聲退出去。
剛才面對唐思雨還像個英勇無比戰(zhàn)士的唐心語,此刻像一秒卸掉了所有盔甲,慫得恨不得立即搖白旗投降。唐心語視線還是不敢抬起來與墨一帆對視,只是落在墨一帆胸前的扣子上,而后又飄到自己搭在他臂彎的指尖。
唐心語嘴唇動了動:“墨一帆......你......怎么來了?”
墨一帆垂頭盯著唐心語,只看到她細長卷翹的眼睫毛在一顫一顫的。
墨一帆沒有作聲,但唐心語不用抬頭去看他,都能感到他的目光如千斤重壓在自己的頭頂上。唐心語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在面對心懷仇恨,失去理智的唐思雨時,她都沒有這樣的忐忑不安。
唐心語驀地心生一股委屈,垂下的眼眸里泛起一層薄薄的水光。她伸出手指去勾了勾墨一帆的手指,聲音軟得好似能擠出水來:“墨一帆,你都不抱抱我......”
垂眸盯著唐心語好一會兒的墨一帆,才緩緩開口:“墨太太不是很能耐嗎?不是很英勇無雙,智斗對手嗎?我覺得墨太太并不需要別人的擁抱,自己就可以活成戰(zhàn)斗勝佛?!?/p>
唐心語:“......”
她怎么以前從來沒有見識過墨一帆這樣毒舌的一面?
唐心語愣愣地張了張嘴:“墨一帆,你先聽我解釋,我不是......”
“哈哈哈哈哈......”
身后忽然傳來一陣瘋笑,嚇了唐心語一跳。
唐思雨手臂被周梓辰反扣在背上,頭發(fā)凌亂在臉上,活脫脫一個瘋女人,毫無一絲剛出道小明星的光鮮亮麗。
唐思雨神魂瘋狂的目光,透過凌亂的頭發(fā),如利箭般徑直射向被摟在墨一帆懷里的唐心語:“唐心語,我和你的身體里流著一半相同的血脈,你居然能這樣冷酷無情地對待自己的手足?,F(xiàn)在還有這么多人在這里,信不信我把你無恥歹毒的真面目告知給大眾?快點放開我!”
唐心語輕輕松開了墨一帆的手指,慢慢轉(zhuǎn)過身來,原本蒙上一層水光的眼睛已經(jīng)恢復(fù)了清明。
唐心語徐徐邁著腳步走到了唐思雨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唐思雨,鄙夷地望著她:“我早已經(jīng)同唐瑞峰斷絕了父女關(guān)系,你是唐瑞峰的女兒,我可不是唐瑞峰的女兒,我也沒有你這種妹妹。”
唐思雨掙扎著立起上半身,周梓辰用力把她按回地面上,厲聲道:“老實跪著!”
唐思雨惡狠狠地瞪了周梓辰一眼,挪動著膝蓋往旁邊移了一下,沖著墨一帆喊道:“墨總,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娶的太太,閔城第一名媛面具下是這樣歹毒陰狠的心腸,害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逼走自己的繼母,現(xiàn)在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要置于死地!
以前你都是被她的偽裝出來的善良和溫柔給欺騙了,現(xiàn)在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嗎?你還不趕緊跟她離婚?”
“離婚?”墨一帆穩(wěn)步走到唐心語身邊,一手環(huán)住她的腰,“那不行,我好不容易找著的太太,捧在手心里疼愛還來不及,怎么可能跟她離婚?”
唐心語側(cè)頭瞧墨一帆:“可是我歹毒陰狠呢,我的善良和溫柔都是偽裝出來的呢......”
墨一帆的大掌在唐心語的腰間摩挲,生怕唐心語從自己掌心里溜走的模樣:“我就是愛你的歹毒陰狠,愛你偽裝出來的善良和溫柔?!?/p>
墨一帆的話剛說完,唐心語都要被酸到了。
周梓辰想笑,但她不敢在墨一帆面前造次,只能立即垂下頭,掩飾住不小心泄漏出來的笑意。
唐思雨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一對俊男靚女,只感到視線開始模糊起來,大片大片的黑暗蓋在自己的頭頂上。
她聲音忽高忽低地哼笑了兩聲,似有被打入死局的悲憤和凄涼。
唐思雨甩了甩自己的頭,露出姣好的面容,望向墨一帆:“墨總,你愛你太太我不反對,但你能忘記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嗎?”
墨一帆神色淡淡,根本不想分給唐思雨一個眼神。
唐心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笑意盈盈地看著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唐思雨:“唐小姐,我之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你還有這么伶牙俐齒,挑撥離間的一面?看來你跟你的母親還是學(xué)到了一星半點?!?/p>
唐思雨緩緩抬頭:“不要再我面前提到她?!?/p>
對于一個在危險的時候,把自己親生女兒推出去抵賭債的女兒,才不配做她的母親。
唐心語沒有理會唐思雨的話,只是微微俯身,壓低了嗓音:“你知道嗎?你在咖啡廳費盡心思勾引墨一帆的時候,我也在。”
唐思雨盯著她,眼里異樣的情緒浮浮沉沉。
唐心語不甚在意:“我連通了咖啡廳的監(jiān)控,墨一帆戴著藍牙,所以你在咖啡廳跟騷狐貍一樣的一言一行,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也聽得一清二楚。在你自以為勾引到墨一帆的時候,我們還在為你拙劣的表演評頭論足呢。”
唐思雨一震,猛地抬頭盯著墨一帆,似乎想要求證唐心語的話。
墨一帆還是吝嗇得看唐思雨一眼,眼睛里只容得下唐心語,無暇分給別人一分。
唐心語滿意地看到唐思雨深陷絕望的模樣,接著說:“你帶墨一帆回公寓的時候,墨一帆還給你的小提包里已經(jīng)裝上了竊聽器,我們對你的行蹤言行了若指掌?!?/p>
唐思雨想要跳起來,但只能屈服于周梓辰的鎮(zhèn)壓下。
唐思雨尖叫道:“監(jiān)聽?你們這是犯法!”
唐心語微微皺著眉頭,捂著耳朵:“唐小姐,小聲一點兒,我還沒聾,聽得清你說的話,犯不著這么大聲。還是......你想把這些話說給誰聽?那可能不能如你所愿了,你沒發(fā)現(xiàn)攝影棚的工作人員都離開了嗎?”
唐思雨環(huán)顧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擠滿人的攝影棚,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空蕩蕩的,只剩他們四人。
唐心語伸出手指,拈起垂落在胸前的頭發(fā)在指尖纏繞了幾圈:“你的真實身份也是在你帶墨一帆去公寓的時候暴露的。你當(dāng)時一定很開心吧,覺得墨一帆上了你的勾,實際上,是你自投羅網(wǎng)。如果不是你要費盡心思想勾搭墨一帆,我要發(fā)現(xiàn)你的真實身份,還得往后拖好久。唔......從這一點上看,我還要好好謝謝你呢,謝謝你的自我感覺良好,謝謝你的無腦自戀?!?/p>
唐思雨如遭晴天霹靂,面色如灰土,跌坐在地上。
回想起當(dāng)時墨一帆跟自己回公寓的畫面,唐思雨臉上像被打了無數(shù)個耳光,火辣辣地疼。
唐心語接著往下說:“我其實覺得挺惋惜的。唐小姐,你已經(jīng)換了一張臉,換了一個身份,再換一個新地方好好生活下去,不是什么難事。為什么偏偏想不開要回來報復(fù)我呢?本來我可以放你一馬的,你就是要往我的逆鱗上撞,我能有什么辦法呀?”
唐思雨盯著自己撐在地上的手掌,用力到指尖發(f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