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科長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努力讓自己隱藏在心底的慌亂不要泄露出來:“不知道墨太太這次來是有何貴干?按理來說,法定的二十四小時時限還沒有到?!?/p>
唐心語側(cè)著頭,朝斜后方微微一點。
林律師從唐心語的身后走了出來,邁到孟科長面前,遞給他一份文件:“孟科長,這是我們要求立即解除對墨總?cè)松硐拗频奈募?,請您查看一下。手續(xù)找哪一位辦理呢?”
孟科長快速瀏覽了一遍手續(xù)齊全的文件,如遭當(dāng)頭棒喝。在十分鐘前,他以為自己找到了攻下墨一帆的突破口,可才短短的十分鐘,原來主動權(quán)在手的孟科長,現(xiàn)在不得不把眼見即將立功的機會順著指縫溜走。
孟科長不甘心地清咳了一聲,看向一副“我就盯著你看,你不快速走完手續(xù)我就不走”架勢的唐心語,企圖再拖延一些時間:“墨太太,我這邊接到的通知里不包括這一份文件,我先跟上頭溝通一下,看一下是不是……”
唐心語朝著孟科長抬起了手掌,示意他看林律師:“孟科長,不好意思,手續(xù)的事情還請你同我的律師溝通。我現(xiàn)在要去接我的先生了?!?/p>
專業(yè)的事情交給專業(yè)的人辦理,這是唐心語一向的準則,她需要做的只是把控全局的走向和進度,讓局勢朝自己期望的方向發(fā)展。
孟科長目送唐心語施施然轉(zhuǎn)身,向隔壁的審訊室里走去,耳機里已經(jīng)聽到審訊員再跟自己確認:“孟科長?”
林律師兩手交疊在身前,平和的目光透過眼鏡片落在孟科長身上,明明不夠銳利,也沒有針對意味,可偏生讓孟科長不由得審慎對待,不敢小看。
林律師嘴角掛起商務(wù)禮儀式的微笑:“孟科長,文件上還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地方嗎?我可以提供最專業(yè)的解釋?!?/p>
孟科長嘴角下撇,即便內(nèi)心再有功敗垂成的不甘,此時也只能按著耳機,朝審訊員吩咐道:“放人!”
墨一帆看到審訊員臉上意外的神色,當(dāng)下了然,聽到審訊室門口的聲音,抬起頭望過去,眼里盛滿了自己都沒覺察到的溫柔和愉悅,像看到天微微亮?xí)r,海平面上亮起的第一縷暖橘色的曙光。
唐心語推門而入,第一眼就看到了從椅子上站起來的墨一帆,臉色還算平靜,只是襯衫的領(lǐng)口和袖口都松散著,多了幾分不羈的味道。唐心語轉(zhuǎn)而去看審訊員,目光淡淡:“我來接我先生回家。”
不是詢問的語氣,而是通知。
審訊員腦子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但身體已經(jīng)先腦子一步遵循了唐心語的話,領(lǐng)著墨一帆出了審訊室,到科室里去領(lǐng)寄存的私人物品。
墨一帆有條不紊地從塑料箱里,一件一件拿回自己的東西,最后在審訊員的面前戴上了腕表。精致的機械表面在科室的日光燈下,折射著幾縷細細的光亮。
“啪嗒——”一聲,鉑金表帶安穩(wěn)地扣在墨一帆的手腕處。
墨一帆兩指捏著表盤,指尖在表面上輕輕地點了點:“離二十四小時時限還差五個小時。我跟你說過,我太太會提前來接我的吧?!?/p>
審訊員:“……”
唐心語斜睨了墨一帆一眼,感覺他活脫脫像一個在幼兒園里等著家長來接的小朋友,因為家長提前到來倍感欣喜??磥?,墨一帆根本就沒有在市局受苦。一想到這里,唐心語只覺得自己昨晚焦心得一宿未眠,都白瞎了。
唐心語朝審訊員點頭告別,扯著墨一帆的袖子準備離開市局。正準備踏出市局大門口時,背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唐心語停住了腳步,回頭一看。孟科長匆匆追了出來,也不知道是急的還是熱的,地中海的腦門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
孟科長笑瞇瞇地朝墨一帆伸出手去:“墨總,這次多虧墨總幫忙,如果我們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墨總不要往心里去。這樣吧,我請墨總和墨太太吃個飯道謝,希望墨總和墨太太一定要賞臉?!?/p>
墨一帆輕輕地與孟科長一握,隨即收回手插回兜里,坦誠道:“可是,我不希望孟科長請我吃飯的地點是在市局?!?/p>
與昨日態(tài)度判若兩人的孟科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訕訕地笑了:“呵呵,墨總真愛開玩笑……”
唐心語不太愿意與孟科長有太多的接觸,看到林文森已經(jīng)把車開了過來,說:“孟科長的好意我們心領(lǐng)了,只是我們現(xiàn)在都不宜飲酒,以后再找時間吧?!?/p>
孟科長見邀飯邀不到,唯恐和墨一帆的梁子真的結(jié)下了,急忙跨前一步:“墨總的意思呢?”
墨一帆無奈又包容地看著唐心語,語氣是孟科長從來沒見過的柔和。
“抱歉,我懼內(nèi)?!?/p>